张景宗豪迈大喝随即手提长枪阔步前行,一众镇兵则紧随其后,库狄云眼见此景一时有些发懵,起先一直未曾上前的苟南一此刻这才沉默半晌后忽然出声轻喝道:“库狄云!你难道不是我怀荒镇兵?还不速速随张军主杀敌!”
库狄云闻言转过头,显然他还未完全从张景宗一呼百应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得知密道时身后一双双如芒在背的目光他更是面目通红,心中既是愧疚又是纠结,有如天人争斗。
对他而言镇守马场乃是绝对职责,面对柔然来袭若是被对方夺去马匹,后果绝不是简单的此消彼长足以形容,可要让他像须卜鹿姑那般斩开木栏放走所有马匹他又绝不愿意,因此即便希望渺茫也势必死守,而死守的前提便是告诉所有人没有退路!
想起这种种他不禁痛苦闭上双眼喃喃道:“张军主里应外合必能破敌又何需我一背叛兄弟,亲手将同袍逼上绝路的人相助呢?”
说着竟如同失去斗志般似烂肉瘫坐于地,见此苟南一心中一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库狄云的能力,先前之所以敢进言张景宗率人自密道而入行里应外合便因如此,一路上更是屡屡向张景宗进言库狄云之能,言若能收之必能倚为臂膀,可现在,谁能想到会生如此变故?
心思百转,苟南一望向库狄云突然冷声喝道:“甚得背叛兄弟将同袍逼上绝路!?如今整个怀荒镇皆为柔然人所乱,纵然你等自密道而出行至宽阔地对上柔然狼骑又岂能有一战之力?届时又岂非砧板鱼肉?
库狄云你虽出身小族但兵法韬略素有所学,此种简单之理不自知?”
苟南一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此番柔然来犯惶恐间他已是看破镇将于景,若此人继续为怀荒镇主那么三万余军民迟早将随其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因此要想自救势必需重新推举一名镇将。
既是如此要击退柔然狼骑兵权必不能少,可仅剩的一名军主吐奚力虽威望颇高却为人死板,眼见柔然肆虐依然听令于景固守戍堡,如此情形下新任军主张景宗便成为了苟南一眼里的最佳选择。
出身名门,无论人脉,军职在这怀荒镇中能与之相比者除于景外再无他人,加之其武艺过人,勇猛无双,又有勇有谋,更与自己同为汉人,即便只是短短时间接触苟南一仍是决定帮助张景宗掌控兵权,因为这既是拯救怀荒镇,更是在自救!!!
比起野心勃勃,早在整个六镇都有野狼之名的贺六浑,初来乍到的张景宗更被苟南一视作不二之选,虽不知两人为何会相伴而行,但至少现在他们需要贺六浑手中的那股力量!
而在这个掌权过程中当然少不了需要得到似库狄云这些中层军官的支持!
思绪至此苟南一再度向库狄云看去,却见对方仍是无动于衷,正心头焦急思索当如何继续劝说却听其身后那个一直未有作声的匈奴汉子突然破口大骂道:“库狄云你这个该死的鲜卑杂碎,你说的对,你亲手害死了信任你的兄弟们!你亲手封死了唯一的生路!!!你这个畜生!!!”
须卜鹿姑口中喘着粗气,短暂休息让他的精神有稍许回转,此刻他口中尽是粗鄙咒骂之语,闻者本应怒极但苟南一却惊讶发现库狄云将此话收入耳中后不但无一丝愤怒反倒愈加羞愧。
“啊...须卜鹿姑...你..你别说了...你的伤...”
“老子要你管!你这个该死的懦夫,老子信错你了!现在明明有机会给兄弟们报仇你却坐在这里像个娘们般哭哭啼啼!现在你明明可以去剁下那些该死的柔然人脑袋,却在这里........在这里假惺惺!
.......咳咳咳....”
库狄云伸在半空想要帮须卜鹿姑摁住伤口的手如触电般缩了回来,对方这一番话像个耳光狠狠抽在了他已是留有一道显眼伤口的面庞上,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切言语在此刻都是那样苍白。他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为一种难言的决绝,半晌后他忽地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神采复来。
“须卜鹿姑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坐在这里的,我应该去给兄弟们报仇,但是我要你记住,我没错!你没资格来教训我,因为你没死,而我还是你的队主!”
“鲜卑小子,等你活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