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将五人请入家里,牛小娇听到动静披衣出来察看,王庆冲她喝了一声:“没你的事,回屋睡你觉去!”
牛小娇冲他扮个鬼脸,也不多说,自回房去了。
进了客厅,王庆亲自奉茶,诸人坐定后,他便出言问道:“不知哪位是我林大哥的高堂?”
三人将白毡笠取下,看上去年岁最长的男人抱拳道:“小儿受不白之冤,身陷缧绁,承蒙尊驾多方周旋,林某感激不尽。”
王庆打量了两眼,只见林遵面容清矍,身材修长,一双电目不怒自威,浑身英气咄咄逼人,相貌上却是胜了他儿子一筹。当下唱了个喏,说道:“林冲是在下的结拜兄弟,他遇了官司小侄自当尽力。”
“不愧是九变神枪的徒弟,端的好胆魄,好义气!”
王庆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身长八尺,膀大腰圆,浑身肌肉连厚厚的衣服也遮掩不住,犹如小塔一样,不由问道:“这位前辈未敢请教?”
那人大咧咧的说道:“俺姓杨,双名金豹。”
王庆听了一惊,道:“莫非是杨家将传人,红梅童子杨金豹?”
那人哈哈一笑:“一把年纪了,怎还好叫童子,如今该叫红梅老叟才是。”
他旁边的彪悍少年连连点头:“是极是极,阿爹是童子,我又成个什么了。”
杨金豹把手搭在少年肩上,道:“这个是俺儿子,叫杨再兴。”
王庆听了这名字,不由自主的叫道:“杨再兴?”
林遵等人见王庆突然失色,都有些惊疑。
杨再兴便问道:“兄曾听过小弟的名字?”
因林冲和王庆是一辈,林遵和杨金豹是一辈,所以杨再兴称王庆为兄。
王庆就差说句如雷贯耳了。
在后世时,他曾在网上看过一份杨家将全谱,这杨金豹算是第八代,本身并非历史人物,出自一个什么杨金豹下山的评书。评书王庆自是没听过,只是记住了此人的绰号。杨金豹深夜造访,他倒也不怎么震惊,毕竟史无王庆其人,纯属水浒杜撰,自己不一样好端端活在这汴京城么。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杨再兴。一杆枪横扫天下,正史里斩杀了岳飞的弟弟岳翻,说岳中更是英雄无敌。只可惜误走小商河,被金人乱箭射死,一时多少豪杰兴叹,千古为之扼腕。
如此名将,却突兀的出现在自己家里,让王庆如何能够不兴奋。
“贤弟之名,播于寰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杨金豹听人夸赞他儿子,大笑连连,直称王庆有眼光。又说起江湖上遇见几个算卦的,都说自家儿子英武不凡,将来肯定是要出将入相光宗耀祖的。
杨再兴一张俊脸被臊得通红,一个劲冲他爹使眼色。杨金豹说得高兴,旁若无人,直把他儿子夸奖得天上有地下无,举世无双千年一遇。
这下连林遵也听不下去了,干咳两声,示意老友闭嘴,别再丢人现眼。
他承认杨再兴这小子根骨不凡,甚至比自家儿子林冲还要强些。但你和王庆第一次见面,人家夸你儿子是礼数,你谦逊两句就得了,怎么还顺杆爬说个没完呢。真当小杨已经名扬天下了啊。
王庆趁着杨金豹喝茶解渴的间隙,把话题拽了回来,正色道;“小侄这里正有一件事要办,唯缺几个得力助手。伯父来得正好,可助小侄一臂之力。”
林遵心中有些不乐,他心忧儿子安危,哪有心思去替人办事?但王庆在林冲这件事上多方周旋,花费了不少银钱,对老林家算是有些恩情,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当下只得强颜欢笑,慷慨说道:“贤侄有事尽管说,我这里自当鼎力相助。”
王庆点点头,便把高衙内骚扰林娘子的事讲了一遍:“小侄想,这汴梁终究是高俅的地盘,嫂嫂在这里居住,就是千防万防,总会被那高衙内趁虚而入。嫂嫂烈性,若被玷污必寻死完志。林冲是我八拜之交,怎肯坐视他家破人亡?因此苦寻了个计策,将嫂嫂一家送出汴京。”
林遵听了这话,羞愧满面。原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千方百计要帮林冲,自己却怀疑他挟恩图报,当真不为人子。
收拾了一下心情,林遵拱手说道:“还是贤侄想得周全,老朽一心惦念犬子生死,却忘了亲家的安危。若非贤侄有心,将来怕是要悔恨终生。”
王庆笑道:“林大哥安危,伯父不必过分担忧。小侄算定高俅要在路上害人,提前让花和尚鲁智深暗中尾随,保护林兄。我这智深兄长有万夫不当之勇,休说两个差人,就是千军万马,他也视作等闲。”
林遵这时心悦诚服,道;“贤侄算无遗策,胜过老夫百倍。”
“伯父谬赞,此事成败,还要靠诸位扶持。”
林遵慨然道:“本是我家的事,老夫自当身先士卒。”
王庆便把琢磨出的计划说了一遍:“若按小弟这条计策,高俅必然迁怒林兄,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但小侄想道,就算不这么做,高俅也绝不会放过林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以那位高殿帅的手段,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的。左右是要决裂,倒不如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