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目瞪口呆,啧啧!这教育方式!
“娘,我方才听了两句,这歌唱得不赖!”柳遇春笑得一脸不正经,抬手冲萧清挥了挥,“兄弟,这歌莫不是从平康坊姐姐们那里学来的?还有下文么?”
“兄弟,有眼光!”萧清冲他竖起大拇指,嘿嘿笑道,“你既喜欢,空了我教你,这种歌小弟会唱很多!”
柳遇春笑得有些淫荡:“妙极!那可说好了……”
“逆子!”封氏气得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咆哮道:“没出息的东西!素日里只知游手好闲,你娘被人欺负,你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哎哟!疼,好疼……娘,你快松手啊!”
原本就长得尖嘴猴腮,这一呲牙咧嘴,活灵活现一个脱了毛的猴子!就这德行,想必这辈子注定要怀春不遇啊!
萧清一敲手中的破锅盖,将要开口再唱两段气气封四娘,忽听自家房门打开,月香搀着侯氏走了出来。
“你这混小子,还不下来,快下来啊!”
封四娘用力搡开儿子,双手一插水桶腰,阴阳怪气地冲隔墙骂道:“好个没教养的小子,就你这破落户,还打我女儿的心思——我呸!我女儿就算薄命死,也不会嫁给这等疯疯癫癫的废物!”
萧清并不生气,把锅盖和擀面杖一扔,一手叉腰,扭身用兰花指向封氏一点,尖声尖气地道:“我呸!好你个四邻八乡名声响当当的悍妇,一门心思想攀那高枝儿,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物事一般送于虎口,我若有你这样的娘亲,干脆找块豆腐一头碰死也罢了!”
见萧清扭捏作态,把她后母往日里骂街的画面学得惟妙惟肖,柳玉娘想笑却不敢笑,只好双手捂脸,憋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哭得多么伤心呢!
月香早已笑岔了气,抱住侯氏直喊肚子疼!那侯氏紧绷着脸,伸手直直地指着儿子,却说不出话,生怕一开口就要笑出声来。
这混小子,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边封四娘也伸手直指萧清,脸色铁青,也说不出一句话,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倒。
“娘……娘你怎么了?”
柳家兄妹俩慌忙伸手扶住了母亲大人。趁这机会,萧清三纵两跳早已从屋顶上跃入自家院落。
“你这混小子!给我回屋跪着好好反省!”侯氏把脸一板,有意提高声量道。
进了屋,萧清刚要屈膝下跪,忽听侯氏嗔眼说道:“还不快些用早膳,胡饼都快凉啦!”
萧清抬手搔搔后脑勺,嘿嘿笑道:“还是娘最心疼我!”
“那我呢那我呢?”月香凑上来,笑嘻嘻地问。
萧清既往的形象,在小婢女的心目彻底垮了。
想起他在屋顶上捏着兰花指学泼妇骂街的画面,她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从前不苟言笑的自家郎君!
“你啊?”萧清伸手在她微黑的小脸轻轻一捏,“你是个傻乎乎的小妮子!”
昨日萧清去米面行时,想起自家小婢女年后过十四岁生辰时,没有任何礼物,只吃了两颗水煮鸡蛋。
于是他顺路买了一只骨钗拿回家送给她,没想到就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激动得恨不得扑上来在他脸上用力打几个啵!
骨钗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只比木钗好那么一点,要是以后给她买珠钗、玉钗,她岂不是要开心得发疯!
在食案前坐下,萧清拿起一只胡饼左右端详,跟他在后世电视里看到的新疆馕饼很相近。
大唐的胡饼做法有很多花样,有用油和不用油之分。有的还要撒上芝麻,甚至还有带馅的。
富贵人家所吃的是一种叫“古楼子”的羊肉胡饼,用羊肉一层一层塞到胡饼中,还要加上胡椒和豆豉等调料,再涂抹羊油精心烤制而成。
手中的胡饼什么也没加,因为调料贵,羊肉羊油更贵。
可对于吃了七八天脱粟饭的穷寒之家而言,这种原味的胡饼已然是人间美味!
对于自家儿子头天出门,就背回来一斗上好的白面,家里两个女人都很吃惊。
直到萧清解释说自己在葛家果子铺做帮工,白面是用预支的工钱买的,侯氏这才放下心来。
“赶紧吃吧!小馋货!”
见月香两眼放光地盯着食案上的胡饼,在那里不停地吞口水,萧清笑着招招手说道。
“主母说了,主人吃了,奴婢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