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万万没想到小白猫会出现在慈寿寺,三弘大师便解释道,“这猫儿一直躲在贵公子的床下,那日老衲为贵公子诊治时,它忽然就钻了出来,老衲瞧着它与老衲有缘,便自作主张把它带了回来。”
东篱道,“怪不得府上那两只猫都不见了,原来是被大师带走了。”
三弘大师道,“两只?老衲只带回来这一只。”
宋玉珠本来是缩在祁瑜怀里,大口大口的贪恋着祁瑜怀里好闻的味道,忽然间听到老和尚和东篱提到大黑猫,不禁抬起头,耳朵也立起来。
什么叫两只猫都不见了,大黑猫呢?
她还记得,祁瑜出事的那天晚上,大黑猫一直和她躲在床下,可是等到破晓时分,她不得不睡下回到自己的人身上,再一醒来,就没见过大黑猫了。
大黑猫……不会是出事了吧?
比如……被那个胖女人偷偷抓走虐杀了?
宋玉珠想到这里,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祁瑜注意到自己怀里小白猫的变化,古怪的低头看了小白猫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抱着这个畜生这么久。
他向来不喜欢猫猫狗狗这样的小动物,再加上素来喜洁,更不会希望和这种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小家伙有什么亲密接触。
于是,祁瑜皱起了眉头,猫下腰,要将小白猫放下,就在松开手的一刹那,又改变了主意,直起身子,将小白猫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本来已经很脏了,在地上打滚岂不是更脏了?
宋玉珠还没有被抱够,而且,这个公子抱了她,还没有摸她的头呢。
光抱抱不摸摸,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宋玉珠浑身都不舒服,就在祁瑜的手抽离的一瞬,宋玉珠还伸出猫爪子挽留了一下。
祁瑜颇感诧异,总觉得眼前这小畜生聪明非凡,非常懂得卖乖讨巧体察人意。
其实,还不算招人讨厌。
只见,小白猫那两颗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甚至还蒙了一层水意,就像是受了欺负一样。
将“楚楚可怜”“欺负”这样的字眼用在一个畜生上,祁瑜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宋玉珠怎么卖乖,俏公子都不抱她了,而且,俏公子把自己放下后,还非常自然的掸掸衣服。
宋玉珠感觉,自己好像受了一万点伤害。
什么情况?
他……在嫌自己……脏?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宋玉珠充分发挥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把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舔了一遍。
而另一边,东篱为祁瑜和三弘大师倒了杯茶。
三弘大师道,“夜间饮茶不得安眠,还是喝水吧。”
祁瑜又吩咐东篱,“去给大师倒杯水来。”自己则握着茶杯往嘴边送。
三弘大师道,“施主……”
祁瑜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我而言,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一样。”不论是喝茶还是喝水,也很难得以安歇。
他人生短短的十五年,能睡好觉的日子真是寥寥。
“施主年纪轻轻,却一派老成之相,心事过重对施主病情无益,何不摒弃杂念专心养病?”
祁瑜笑了下,摇摇头,“祁某还未曾谢过大师的救命之恩,只是祁某还能活几天,祁某心里很清楚,还劳动大师费心了。”
三弘大师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虽然生的眉清目秀,但脸上确实一片久病缠身的颓败之色,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断了枝的腊梅,气节尚在,气息却不存了。
细想一个孩子受了这么多的罪,偏偏心里什么都明白,这才更让人唏嘘,出家人不打诳语,三弘大师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老衲不瞒施主,施主的病,老衲治不好。”
东篱在一旁听了惊惶失色,“大师!你再想想办法,我们少爷还年轻”
祁瑜抬手,制止东篱继续说下去。
三弘大师深深叹了一口气,“老衲治不好施主,但是老衲有一位朋友或许可以一试,只是老衲的这位朋友……”
“大师的朋友在哪?我就算是一步一拜也愿意把他请过来,只要能治好我们少爷!”
“老衲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更不知道他人是否还在人世……”
东篱道,“我明天一早就回国公府报信,老爷朋友遍天下,一声令下,刨地三尺也会把这人挖出来!”
祁瑜一直静静的看着三弘大师,神情没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