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非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往常都是夜里来夜里去,倒未认真看过这寺院。燕青松边走边打量,一入大门便是两株高大菩提,院正中置一方鼎香炉,鼎身上浅雕浮屠祥云,甚是精巧细致,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都会拜上一拜,都愿自己所求能成。
出神地望着这袅袅的烟雾,鼎前一官家小姐由丫鬟陪着正移步至月老堂。待目光移到那烫金的三个大字上,燕青松笑了,这老秃驴净虚设名目,哄骗青年男女。
“燕大哥,我也想去拜拜,你一起吗?”脑海中泛上来一张娇俏动人略带羞涩的脸庞。
“你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女子欲语还休的看他一眼进去了,他立在门外看着她瘦弱是我背影,内心犹为踏实,甚至有些憧憬来日。
星落,星落啊。
“燕施主?燕施主!”
燕青松回过神来,脸上的不自然飞速掠过。
“施主,主持已在藏经阁等待。请!”和尚在前带路。
正往藏经阁方向走着,途径新入门的一木和尚,见他勤恳洒扫一丝不苟,实在看不出怎会与玲珑阁死士扯上关系。
“来了,坐。山儿下去吧。”
和尚允声下去了。
“路上我见那一木也并无刁怪之处,怎会惹上昨日那般事端?”燕青松在段知非对面盘腿坐下。
“你啊,什么时候看透过人?他原本是玲珑阁的一名死士,五日前昏倒在山门前,将我早起开门的僧人吓得不轻。他满面血污,身上的夜行衣都被浸透了。他们来报我,我一时仁慈差人将他抬进了寺里。
本以为他身受重伤,待为他清理一番之后才发现,他身上毫发无损,那血污另有其人。”
“他这么厉害?”
“这不重要。看他没受伤,我便请他离开。佛门乃是清修之地,怎能有如此重的杀戮?况且今日的江湖已非昔日,你我都已老了,我佛也早不以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主业。”
“唉!佛祖也偷懒了,不再劝人普救众生了。那怎么没赶走?”
“他说自己已是死路一条,背板了主子,向五王爷告了密。但他不想死,希望我收留。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我又能不知,这其中关系重大,我更不肯留他。
谁知他在大殿上一跪就是两日,谁劝都不为所动。无法我只能亲自去赶他,当时他精神委顿面有惨伤忧戚之色。”
“你被打动了?”
“一开始并没有。我斥他满身杀戮竟也敢妄兴参禅之念,他听后似有所动抬起头看我,眼含泪光声音颤抖弟子愿皈依佛门,伏请我佛慈悲收录弟子以备洒扫除庭之役!言毕竟汩汩流下两行热泪。兴许是人老了便有了慈悲柔肠,我答应了。”
“但又怕他有血债,便将他独树一帜,若日后有麻烦也好有回还余地?”
“江湖纷争,朝堂权谋,向来纠葛甚深,我也不想凭空惹这一身麻烦。”
“要说这小子命里有佛缘,收了就收了吧。关内还是惊风就是雨啊,真不如我关外自在。”燕青松嫌坐着太累,枕着自己胳膊躺下。
看他有八分信了,段知非站起身来活动一番,为了他和花江海,他真是煞费苦心啊。
“看来做和尚真能改性的,竟然会大慈大悲了。”燕青松笑他。
“阿弥陀佛,只愿我这小庙能容得住他。”
“得,走,也领我逛逛你这寺,看看稀罕景,沾沾慈悲气儿。”燕青松开门出去,段知非只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