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了补足那部分的亏空,公国的国库要从何处取得那一部分被免掉的税务呢?您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对吧?”
“……”
“坦诚点吧,德雷希,让我们听听你为我们准备了什么。”
“……为了达到那个目的,我希望以百分之五的比例提高通过坐拥地权而获取高额收益的群体的相关税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议论声鹊起。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瞬间明白了,德雷希兰吉尔公爵想要表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们。要出血的是我们这些贵族,不是吗?公爵您希望让我们这些承袭着高贵身份的贵族,为那些肮脏愚昧的下等人支付税金,而我们却不能提出异议?”杰斯帕洛法里安反而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你不会当真这么想吧,公爵大人?”
“这就有点……难以接受了……”弥斯听到他身边已经有贵族在窃窃私语了。
“……当然,为了实现这一点,我也不会仅仅要求身份显赫的诸位作出毫无回报的付出,而自己却袖手旁观。从今天起,费兰多西亚圣宫三成的支出将被节省下来,为推动这项变革而提供支持。但,各位都知道,仅凭我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公爵仍然在想办法挽回情势,但局势似乎有些超脱了他的控制。
“您一个人当然什么都能做到,您毕竟是公爵大人,是费兰多卡萨的主人,而费兰多卡萨公国的诸位不过都是您的附庸。如果您想要让我们这些贵族出点血,狠狠地削弱我们的势力,我们也只能任您宰割,亲爱的兰吉尔大人。”
杰斯帕洛法里安这么说,嘴角高高地上扬,露出那嗜虐而满怀恶意的笑容。
“但您绝不要奢望我有可能支持您的这项决定,公爵大人,而且我想,在场的各位还有许多人也抱有与我相同的想法。希望您清楚这一点,这种对大家都断无好处的事情,是绝不可能会顺利地执行到底的。”
“……你……”
德雷希兰吉尔,这位费兰多卡萨公国的领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对不起,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我会毫无疑问地支持兰吉尔大人实施这项政令。”
出乎洛法里安意料的是,在这个时候,竟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公开地对公爵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我,克雷斯波顿的伊礼苏侯爵,希塞尔王之胞弟,谴责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费兰多卡萨贵族!你们都始终享受着兰吉尔家族赋予的恩惠,却只是空谈感激与回报,当需要自己为子民付出的时候却退避不及,我谴责你们这些伪君子!你们的虚伪自私和唯唯诺诺,最终只是在让你们的家族蒙羞!”
那位年轻的希塞尔贵族甚至用慷慨激昂的语气维护起公爵来,甚至不惜得罪在场的其他贵族,这一点让公爵自己都倍感意外。
“你又是谁?谁允许你在这里发言的?你有什么立场谈论费兰多卡萨公国的内务?”遭到了顶撞的洛法里安自然不会感到愉快,尤其是当对方只是一个区区希塞尔人。
“我希望您有空可以好好去检查一下耳朵,洛法里安大人,我听说在场的寇林贺提尔男爵医术十分高明。”然而那位希塞尔贵族并不甘示弱,表现得针锋相对,“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希塞尔王的胞弟,克雷斯波顿的伊礼苏侯爵。”
“别开玩笑了,你们希塞尔人的王?不过是伯恩维宁公爵的区区一介封臣,何敢自称为王?你们该不会不明白,那只不过是帝国丢给你们的虚衔罢了吧?费兰多卡萨不是你们的地盘,没有你们大放厥词的余地。”
“就算如您所说,希塞尔王也不过是个虚名,但他也确是我们希塞尔人心中的王,我们敬爱他仅次于敬爱皇帝陛下。更何况我也是皇帝陛下加封的侯爵,神圣帝国的臣子,主的敬告者,身份地位上并不逊色于您半分,更没有接受您的趾高气扬的理由,还请您自重,杰斯帕洛法里安大人。”
洛法里安的狰狞笑容逐渐从他脸上消失了。费兰多卡萨的贵族们都知道,那是个极端不详的征兆。
“两位……没必要这样,不要坏了舞会的气氛。”见情况不对,公爵连忙劝阻道,希望平息他们因自己而起的争吵,“那件事情……在舞会上提出来是我的不是。我们可以日后再讨论,请你们……”
“你太软弱了,德雷希。”
“……什么?”
“像你这样是统御不了一整个公国的。”洛法里安淡淡地说,紧接着,在公爵愕然的目光中,他走近那位希塞尔贵族,冷不防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舞会大厅里响起了一众女士的惊呼声,就连男性贵族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情势开始变得无法控制地混乱。
“住手,给我住手!”
公爵急了。
但似乎,并没有人敢于上前阻止。
“就像我说的,你太软弱了,德雷希。”杰斯帕洛法里安再一次露出嗜虐的笑容,仿佛挑衅一般地望着自己名义上的领主,“让我来教教你,应该如何对付那些对你提出异议的家伙只有这样,你才能如愿施行那条法令。如果你有这种魄力,那就做给我看。”
伊礼苏爵士在洛法里安的手里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控制。这位希塞尔贵族并不算瘦弱,显然也还年轻,然而他却惊诧地发现,自己在洛法里安的手里空有力气却全然使不上。他试图伸手扯开洛法里安的手指对他脖颈两侧的压制,但在那之前,洛法里安却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自己的手臂绕过他的头部,用这条臂膀阻塞住希塞尔人自己的口鼻。
一步,一步,洛法里安轻易地将希塞尔人压制到了桌边,任凭他无用的挣扎,若无其事地将他的上半身按倒在桌上。
鲜红的苏雯娜酒倾倒下来,桌上仿佛溢满了鲜血,“滴答滴答”地淌向舞会大厅华美的地毯。鲜红色侵染,漫开,场面愈加地骇人。
“你们的祖先跪倒在我们的面前,不是因为他们也被主选择了,只是因为他们不想被彻底毁灭而已。我们是征服者,而你们是被征服者,被迫臣服于我们的秩序,用自豪或者信仰来粉饰、掩盖你们自己的失败,那不过是自作多情。既然你们已经忘记了那段屈辱的历史,那就让我来稍稍提醒提醒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希塞尔人,在这光辉伟大的神圣帝国境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住手,快住手!杰西asy,杰斯帕的昵称!我请求你,快住手!!!”
当然,洛法里安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他的笑容愈发猖狂。
那位可怜地翻着白眼的伊礼苏爵士似乎已经听不见什么话了,也似乎,再没有人能站出来阻止洛法里安的暴行。
除了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