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刚才说的”跟随着奇拉漫步走过两排马厩中间的宽阔过道,弥斯脚下拖过一长串灰褐色的湿泥脚印,“什么什么流派的大师之类的那是什么东西?”
“你这蠢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奇拉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也像你一样从小都成长在城堡里,那我当然也会什么都知道的。”对这样的嫌弃,弥斯不以为意。
“我就告诉你好了。整个风暴崖只有两位自成一派的剑术大师,第一位就是我的父亲,另一位就是泽文大人了。”奇拉露出颇有些自豪的神情,一边讲解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扫帚,仿佛那就是她的长剑,“父亲的双手长剑流派是凶猛而且不讲道理的,主要是以节奏紧凑、连续不断的进攻来压制对手,瓦解敌人的防御。双手剑通常要长一些,也重一些,更具威力,在步战与决斗时候优势很大,因此现在大多数流派的剑师都是以步战双手剑术为主的但由于把手太长的话会限制手腕的灵活性,大多数骑士在马上作战的时候都会选择单手短握的骑士剑作为武器。而我的父亲结合他的高超骑术,开创了独特的马上双手长剑术那可是无论怎么吹捧都不足为过的成就啊!”
“同样是剑也还有这么多的分别吗?”
奇拉毫不理会弥斯提出的愚蠢问题:“泽文大人擅长的则是灵活多变的一手半剑流派。一手半剑嘛意思就是双手剑与单手剑的结合,既可以双手挥舞又可以单手使用比双手剑要灵活,又比单手剑有威力当然缺点也是一样的。泽文大人的风格以频繁变换的节奏和精准无比的迎击为主他时常会刻意放慢速度以迷惑对手,引诱对手出击,然后突然变速!一击致命!这种技巧我已经研究过很多次了。”
“虽然没有听得很明白,但似乎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剑术嘛?”
“那只是对于你这种蠢材来说。”
“我又不懂剑术”
“虽然看上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但是像我这样的天才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的共通点”为了炫耀,奇拉刻意拖长了音,希望吊起弥斯的兴趣。但这个小动作明显失败了,因为对于还没有开始修习剑术的弥斯来说,那些很专业的名词听起来都一头雾水。
他只是象征性地问着说:“噢,是什么?”
尽管对弥斯的反应很泄气,奇拉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那就是,这两种剑术流派都是非常考验反应速度的。祖尔萨宁流的连续多角度压制进攻,需要在对手防御的时候立刻流畅地转入下一次进攻,从新的角度再度出击,就算敌人勉强抵挡住了,他也不得不再次组织防御或者后撤,根本无暇反击泽文流的突然致死就更是这样了,反应稍慢就会被敌人先手击中的。”说到这里,奇拉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还很平坦的胸膛,“而反应速度就是我的强项!只要我能学会泽文大人剑术的精髓,我绝对可以将这两种流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等着瞧吧!”
“也就是说你的剑术也很厉害咯?”听了这么多详细的讲解之后,弥斯还是问出了这个业余到家的问题。
“那是当然的了,你觉得摔跤就是我最厉害的了?我的剑术可比那要高上十倍!”奇拉毫不脸红地吹嘘自己道,“力量差距太大可是怎么着都不可能摔赢别人的但是剑的话哼哼,只要刺上一剑,不管是谁都会躺到地上去的。”
说着,奇拉又向弥斯投去鄙夷的眼神,“话说回来,就以你这点资质,怎么都不可能学会泽文大人的剑术的吧?”
“嘁,”弥斯学着奇拉的样子,表示着自己的异议,“还没学你怎么知道?”
“哼,一看你这蠢样儿我就知道了。”
“你就等着瞧吧,”弥斯的脸上挂满了不服气,“到时候可别又嫉妒我。”
“哼,就凭你?”
“凭我怎么了?”
“讨厌的蠢狗!”
“不讲理的大小姐!”
随着他们继续深入马房,前方的过道也明显地有了变化,给弥斯一种从两侧陡然收紧的感觉。事实上,并非马房的空间在那里变得狭窄,而是前方的厩区变得更加宽敞了或许这里饲养着更加尊贵的马种。
地面在这里微微抬升,格栏上也增添了数量繁多的装饰性雕纹桁条下悬挂的烛台风格也不再那么粗糙了,银镀的金焰花花瓣和枝叶热情四射地向上捧举雨水顺着连通屋外的小窗汨汨注入厩区里的大石槽。这一切都仿佛证实着弥斯的判断。
“这些是战马了吗?”
“不是。”不过他又猜错了。
奇拉举起扫帚,用尾端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这些是配种用的牝马就是负责生小马的母马。这又哪里像战马了?”
弥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厩门太高了,我没看清。”
他凑近格栏,蹬着隔板下端凸起的横木站上去,这才看见那些还未及母马肩膀高的小马儿,一些正在各自母亲宽阔身躯的荫庇下悠然自得的饮水另一些则显得格外机警,觉察到了弥斯的动静的它们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警惕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格栏上方的陌生脑袋。那些小马儿颈后细而柔软的短鬃毛在弥斯看来真是可爱极了,那总是让他联想起北地冬季披着貂皮围脖在打雪仗的小孩子曾几何时他的弟弟艾思也是这么小这么可爱的。
“那一边的就是公种马了,脾气暴躁的家伙们。”奇拉的话音未落,弥斯就已经跳下了这一边的格栏,朝另一侧跑过去。然而奇拉毫不客气地从后面拽住了他的领子,“别去,蠢狗!会被咬的!”
“有这么可怕吗?也许只是它们不喜欢你罢了?”
奇拉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每次我走近那边,它们都要朝我扬起前蹄”
“看来你在它们中的名声不太好。”
“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这帮该死的贱骨头,只有在鞭子面前它们才可能安分下来!”奇拉叉着腰,满脸的不快。
“我好像明白你和它们为什么不对付了。”
“公马就是这么不识好歹的,所以才要给战马去势。”奇拉一边说着,手上已经比划起来了,“嚓地一声,它们就听话了。”
“去势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把两腿之间的那话儿切了。”奇拉拿扫帚朝他的胯下一指,冷笑了一声。
“那也太可怜了吧”
然而奇拉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几乎所有战马都必须去势,驮马和挽马也是一样的,这样它们才会变得温顺好驾驭要是没有将每匹公马的厩区远远地分开的隔板的话,它们马上就会打起来公马还会不合时宜地发情,就像发情的蠢男人一样,麻烦得很”
“别装出一副很懂男人的样子啊,你明明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吧”
“你管我。”
“不过”弥斯突然想到,“性情凶悍的马,如果在战场上的话应该会比较勇敢吧?”
“的确,所以有一小部分的骑士也会用优良品种的公马来当做战马。那是只有最优秀最勇敢的骑士才能驾驭得了的,就比如说我父亲”
“嘿,怒潮!”奇拉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弥斯就像看见了老熟人一样朝左前方厩区里的那匹健壮的深枣色牡马打了个招呼。
“开什么玩笑,我父亲的战马怎么可能理”
奇拉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