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拉祖尔萨宁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回来。
甚至是,在弥斯还保持清醒着的时候都还没有回来。
那天夜深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踩着松软的地毯发出“簌簌”的声响紧接着是“哐啷”一声炸响,大概是有人把门狠狠地甩在了门框上。
然而弥斯什么都没有听见。那个时候他正赤裸着身子,只着一件轻薄的小短裤,抱着被子,睡得很香。
他还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穿着像泽文大人那样华美绚丽的板铠,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回到梅耶撒他的身后跟随着无数愿意为他誓死效忠的士兵,属于他自己的旗帜迎着北地喧嚣的风肆无忌惮地扬起他当然没有注意旗帜上的图案,他根本就还没有想过这一点。
他的坐骑刚刚走过梅耶撒的集市,围观的人们都自觉地列在两旁。这时候,他听见了斐莉丝甜美无比的呼唤,就像春日和煦的微风,轻柔而令人惬意。
“斐莉!”他下意识地喊道,一把从马上跃起自己的身子就像飞燕一样轻盈。
“弥斯!”
斐莉丝穿上了比往常更美丽更隆重的衣服,一袭洁白轻衣,随着她的奔跑上下鼓动,如同白蝶舒展的双翼。
她就这样一把投进他的怀里,因为喜悦而热泪盈眶。
“我说过,”弥斯露出温柔而深情的笑容,轻抚着她微乱的稻金色头发,“我会回来娶你的。”
“弥斯”
“斐莉”
浑厚的钟声在漫着轻雾的早晨已经响过了第三声。
弥斯微睁开迷离的双眼,发觉自己紧紧地抱着枕头,已经头朝下栽到了床边。对自己狼狈的睡相还毫不自觉的他,在地上翻了个滚,爬起来,挠了挠头。傻笑着回想刚刚做的梦,他还颇有些难为情随后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早上三时了,离预定的集合时间只剩下半时。
时间倒也不算紧张,可也不宽裕。他打开房门,以带餐盖的银盘小心盛好的早餐就已经备好放在门口一侧的架子上了。他一打开餐盖,一股醉人的烤肉味就迫不及待地朝他的鼻子里钻,饥饿的唾沫立刻渗满了他的唇间。
“早上也吃肉真好啊,贵族生活”他一脸陶醉地吸了吸鼻子,不知名的香料味道沁人心脾。
这时候,对面的房门突然开了。
奇拉祖尔萨宁,看样子早就已经用过早餐了,穿着男孩子一般潇洒帅气的便服马裤,长袜皮靴,腰间挂着一柄训练用的钝剑,长度刚好合适她娇小的体量她的身高才仅仅到弥斯的脖子亚麻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辫颇有活力地甩在脑后,翡翠般青绿色的眼眸中却不带什么好意。
“嗨早上好”弥斯热情地打着招呼,希望让自己尽量显得友好一些,“我是梅耶撒的弥撒铎,你可以叫我弥斯”
但这个女孩儿没有给弥斯把自我介绍说完的机会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弥斯一下,就锁上门离开了。
这让弥斯感到莫名的郁闷,努力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无意得罪了这个小女孩儿。
他当然想不出什么缘由。
弥斯很庆幸,当迈下楼梯的时候他看见不少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其他扈从风暴崖的扈从并不多,能有资格成为风暴骑士团圣骑士的学徒的人恐怕都装不满一间房这也代表着他其实还不是来得最迟的那一个。说实话,看见奇拉动身得这么早他还真有些担心。
不过他很快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把训练用的钝剑,可自己的训练剑在哪儿呢?
正想着,自己的脖子便被一只全副武装的板甲手套狠狠地拍了一把。
“在这儿发什么愣呢?!”这突然的袭击对这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稍重了一些,一下子砸得弥斯踉跄连连而从面甲里传出来的声音也浑重模糊,弥斯一时没能辨认出声音的主人。
“抱歉抱歉习惯了”
“咳谁啊!!要死人的啊!!”
“说得好像在这儿你还认识谁?”安东尼斯拉起面甲,露出自己那张略有些显老的脸。
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弥斯回过头,没好气地抱怨着:“拜托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以后?”安东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我没给你讲过阿基拉试炼的事情?”
“没有。”弥斯马上矢口否认。
看着那只大铁手又举了起来,弥斯这才马上换了口风:“噢好吧我承认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
安东尼斯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
“阿基拉试炼是身为骑士扈从所要进行的最后一项试炼。”安东尼斯说着,终于第一次从背上取下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厚重双手大剑,揭开上面所披覆的包布,露出剑刃上几个镀金的古语字母,“kira,在古语中代表着荣耀。”
这把大剑的边缘并没有开刃,但周边的各种镀饰、蚀刻的图案却相当精美,每处雕琢的细节都可以说是大师级的。与其说这是一把完全华而不实的剑,倒不如说它并不是一把用于实际战斗的剑,而是一把仪式用剑。
“骑士扈从的最终考验,”安东重复道,“同时也是自风暴崖学习期满,晋升骑士的授勋仪式的前奏。在阿基拉试炼中,我们扈从不仅仅是要协助完成任务而已在整个过程中,这把被称为阿基拉剑的大剑都不能因任何理由而离身。阿基拉剑的离身,就象征着荣耀随之而去,阿基拉试炼也就失败了反之,如果阿基拉试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