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开始泄气了?这样可成不了骑士。”安东耸了耸肩,“风暴崖的训练只可能更艰苦,如果这都忍受不了的话就趁早放弃吧。”
果然,拿这种话一激,弥斯就立马来了精神。
“我知道了啦!是这样吧?”拾起树枝,弥斯面对着安东尼斯,摆出昨天安东尼斯教给他的起势,嘴里却还在抱怨着,“这种破枝条,哪里像剑了它甚至都不是直的”
“你还没正式成为扈从呢,知足吧。”虽然这么说着,安东还是稍稍有些惊异于弥斯竟然还能清楚地记得昨天安东只随手轮流比了一次的架势动作。看来这小子倒的确有认真看认真学?
“还没成为扈从就要开始学了吗”弥斯一边说着,又做出了昨天安东比划过的另外三个起势动作。尽管他的架势还有诸多漏洞,但看起来已经有模有样了这倒让安东突然对弥斯这小子刮目相看起来。这孩子或许还真有些天赋。
“你也不愿意成为泽文大人的眼中刺吧?”安东耸了耸肩,“他有一点完美主义。”
“泽文大人不可能会成为我的老师吧”
“是不太可能,但既然你来到了风暴崖,那就必须要有这种觉悟。由哪一位圣骑士担任你的老师并不重要,这不是你自己的梦想吗?你自己不努力的话,谁又能帮你呢?”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啦。”弥斯聚精会神,侧身迈出一步,平举“长剑”,做出看上去已经颇为标准的牛位起势他没有意识到的是,他手中的枝条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柄真正的长剑,而在这种一击即发的身位下,他的身体几乎被某种不可名的动力驱使着,催促着他发动一次凶猛的突刺。
而他就随着自己的身子这么做了,尖削的枝端正如同一柄锋利骑士剑的剑锋,朝安东尼斯的面部呼啸而去,甚至撩动了他身侧的篝火。
“完全不对啊!”安东一手环抱在胸前,另一手轻易地拍开弥斯自以为来势汹汹的进攻,毫不留情面地批评道,“起势倒还学得有点样子,但谁让你自作主张了啊这种满是破绽的突刺怎么可能刺得到人”
“献丑了!”弥斯朝安东吐了吐舌头,模仿着莱格尼斯圣座的样子行了个骑士礼。
“学着迈了几个步子就想着跳舞了,你小子啊”安东尼斯不住地摇头,嘴角却泛起了微笑,“要学的还多着呢”
十六天后,神圣铎斯洛瑟雷尔帝国的西端,穆尼安德特公国的最西端。
高墙围守的古堡孤独地矗立在拉弗诺尔山的山巅,大理石板铺设的帝国公道竟然也延伸到了这种深僻之处,与紧闭的城门架桥相连城墙下面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壕沟,里面布设满了尖锐的木桩。站在壕沟前,从城墙下向上仰视,城墙上沉寂得竟没有一丝响动,正如同没有任何守备士兵的久已遭弃的古老遗迹帝国境内还有不少地方还留着这种被抛弃已久的古代堡垒。帝国公道经过几次改道之后,有些曾经非常繁荣的地区就逐渐衰败下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正是基于这堵高耸的城墙的独特设计,从城墙下面的人才难以透过碍眼的城垛观察到城墙上守军的情况,而守备的士兵却可以通过狭小昏暗的孔隙窥视城墙前的情况而不被察觉城墙后面实际上是多层结构,同样有不少用以观察的孔穴,孔穴设计成狭长的形状,使得敌人的弓箭很难从这样的孔穴中射进来。
这是一座背靠着山崖的城堡,严格来说,大多数敌人也只能从这一面进犯而来这样的重要性,不设置守军当然也是完全不可能的。独特的支持结构使得在城墙后设置了能容纳士兵的隔间之后仍然能保证城墙正面的抵御能力,不致于被敌人的大型攻城武器轻易击毁。
也正是因为这样,身处城墙之下的人当然也不可能看见,在城门的正上方位,两位身份显赫的大人正坐在城垛的荫庇下,悠闲地下着棋。
“尝尝这招吧,老家伙!”较为年轻的那位留着红色披肩发的骑士明显是个易于激动的家伙,说着便站起来,一脚踩在了简陋的石凳上,夸张的肢体动作简直就像的确在打仗一般。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朴实的银色骑士板甲,外披制式的宝蓝色罩袍,左侧肩甲佩着雄鹿图案的纹章,看样子是守卫部队的一员虽说是较为年轻的一位,这位稍显浮躁的骑士大人看样子也该有近四十岁了。
但与正和他做对手的这位大人相比起来,这位骑士大人也只能以年轻来形容了。泛白的清爽短发向后梳过去,带着笑意的面容遍布着岁月的纹路,足有五六十岁的模样宝蓝色的细麻布长衣,平整得体的及膝下摆,浅色紧身裤并着黑色皮靴,在部队中可很难见到这样讲究的衣着。虽然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士兵,倒像是某位显贵的仆役长,但苍老的手指上依然还留着一些浅浅的伤痕,暗示着昔日的军旅生涯。
“丹希anzy大人,同样的伎俩对我可不会起效两次的。”年老的仆役长笑了笑,移动自己代表“主教”的棋子,扼住了桥头,挡住了丹希的“骑士”的去路。
“哈!又中计啦,老家伙!”丹希迫不及待地举起自己的“士兵”,推移一步,封住了对面“国王”的去路老头“主教”的离开使他的“国王”已经失去了保护。
但老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紧迫,只是将自己的“战车”右移三步,反而切断了这位潘迪亚丹希aniaanzy大人“士兵”的退路,这一举动同时也截断了丹希的“战车”可能的支援。
“该死,”丹希强作镇定,屁股终于坐回了凳子,看来情势对他十分不利,“想不到你这老家伙还能想到这么一手。”
“这可是和你学的,丹希大人。”
“容我想一想”丹希发现这下自己一下子陷入了被动。他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突破窘境的办法。
正在这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号角声。山林中已经出现了第一抹宝蓝色的旗帜,马蹄声逐渐清晰起来。
“他们回来了。”老头子说道,忍不住站起身来朝外面望去。
“次鸣!”传令官萨克兰姆杜兰德大人的命令无论何时听起来都像是愤怒的战吼一般,即便在城墙的顶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得到命令的侍从再度吹响号角,向城墙上面的士兵们发起通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城官潘迪亚丹希从城垛的缺口探出大半个身子,朝下面装模作样地喊道,“有愿意陪我下棋的吗?”
“少废话,你很清楚来者是谁!”杜兰德大人一吼起来就像要吵架,他对这个潘迪亚丹希没有丝毫的客气,“圣座回来了,快开门!”
“什么?我听不见!谁回来了??”
“这家伙”莱格尼斯无奈地哼笑了一声,驱马走到壕沟边上,正面对着高悬的城门架桥,“还要让我这个老家伙喊来喊去的吗,丹希?我回来陪你下棋了,听清楚了吗?”
“清楚得不得了!”丹希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将身子收了回去,然后挥了挥手吩咐周围负责守备的侍从,“兄弟们,给我放吊桥,欢迎尊敬的圣座回城。”
然后他带着一脸坏笑坐回自己的位置,抚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对面前的对手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了。”
老头哼笑了一声,指了指棋盘,“你是说这个战车?我可记得它原来不在那个地方。”
“诶?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哎”丹希见自己的小动作被识破了,只好开始装傻。
“我很确定。”
“算了算了,真没意思。”丹希耸了耸肩,“就当你赢了好了。”
老头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结束,伸出手,朝丹希讨要着什么。
丹希愣了一下,“这也能算??!老麦登yn,我可是让了你一个骑士啊!”
“但你可也没说不算,丹希大人。”老头微微咧嘴,“咱可是说好的,只要我能赢上你一盘”
“想不到我潘迪亚丹希居然让你给算计了,妈的,你这老狐狸!”嘴上懊恼地说着,丹希还是一脸不情愿地从板甲里面的衣袋中掏出四个银利亚,丢在棋盘上。
“丹希大人,下次再下棋可别忘了我哦?”他满意地收下这四枚银币,一脸坏笑地回敬。
“可恶,你这老狐狸!”
丹希气急败坏的怒骂声淹没在老狐狸得意的笑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