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众将脑子里整天盘算着占领莫斯科,骄傲的德军怎能听敌人的电台,再说也听不懂啊。他们不明白元首这番话的意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哈尔德甚至于怀疑元首脑子出了问题: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八成是被上次的俄国游击队打怕怕了吧。
元首心里有底了,继续套话:“你们还认为苏联不会举行阅兵式吗?”
像在蜜蜂窝里扔了一块石头一般,将领们的矢口否认在一秒钟内迸发出来:“不可能”。“不会的。”“他傻呀。”“不要命了。”“造谣。”最后的一句是哈尔德所为,他一边骂元首造谣,一边轻蔑地望着元首。
李德被当成了造谣者,他的战友们为此愤愤不平,鲍曼差不多要把自己的一百八十斤狠狠地咂向哈尔德。然而李德并不生气,他面带微笑冲哈尔德问道:“说话要有证据。你怎么知道我造谣?”
哈尔德扭头望着别处,不情愿地解释:“德军从西面、南面、北面三面包围了莫斯科,斯大林要举行阅兵式,除非他睡觉没盖被子,屁眼里进了风了。”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元首一眼,心里暗暗得意:我明着骂斯大林,其实骂你呢,我的傻元首。
李德得意洋洋地朝陆军副官点了点头,施蒙特马上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机,录音机里响起悦耳的女声:“这里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现在转播苏联最高统帅部在莫斯科红场举行的阅兵式实况……”
李德得意非凡地望着陆军将领们,刚才趾高气扬的将领们先是一脸茫然,继而一阵惊愕。骂斯大林被子没盖严的哈尔德脸变成了紫茄子,恨不得把身子藏到地毯下面去。
录音机里继续传出斯大林激昂的声音:“……你们进行的战争是解放战争、正义战争。让我们的先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库兹马米宁、德米特里波扎乐斯基、亚历山大苏沃洛夫、米哈伊尔库兹涅佐夫的英勇形象在这次战争中鼓舞你们!让伟大列宁的胜利旗帜引导你们!”
列车里鸦雀无声,斯大林竟然举行了阅兵式,而且蔑视他们这些兵临城下的将帅,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讲话,这太意外了,视百万德军为无物,把他们这些将领们当成了空气,实属可恶、可恨。
李德偷看哈尔德的表情,哈尔德的一对小眼睛躲藏在泛着亮光的镜片后面,脸上微微发红,李德心里舒服极了,然而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哈尔德忽然开口了:“由此看来,并联想到前天元首肯定斯大林会举行阅兵式的表态,我可以这样认为,元首事先一定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李德不知是计,自鸣得意地承认:“是的,不过我没有得到情报,我只是根据经验得出正确的结论的。”
哈尔德突然提高了声音,面向大家说:“先生们,元首已经承认至少事先得知斯大林会举行阅兵式。”
“是的,我们听到了。”将军们一阵嗡嗡声。戈培尔上前在李德耳边窃窃私语:“不好,这些将军们要耍花招。”
果然,哈尔德说:“既然如此,元首应该迅速组织战无不胜的德军,以几十倍的地面和空中优势兵力,像一把利剑在狭窄地段突破防御线、直插红场,而不是等着看我的笑话。”
李德头上像击了一闷棍一般,这个哈尔德果然刁钻,怪不得以前总是怕他三分呢。房间里静得放个屁都能听得见,几十双锥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他不仅仅汗流浃背,而是冷汗已经顺着屁股沟流到脚后跟了。幸而利牙玲齿的戈培尔替他解了围:“战役侦察和组织作战这是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部的职责,难道要元首担当战地指挥的角色吗?那样一来,对你们有好处吗?”
哈尔德仍不放过:“毕竟我们离红场只有四十公里,元首如果不顾一切地尽全力进攻,完全有可能打开一个缺口的。”
作为元首,总不能依靠下属解围,李德马上反驳:“那能怎么样?俄国人会很快调集兵力,封闭你那个狭窄的缺口的。”
“至少我们可以破坏斯大林的红场阅兵式,甚至于活捉斯大林。”哈尔德强词夺理道。将领们有的频频颔首,有的沉默不语,只有第4集团军司令厌恶地别过脑袋元首这边的人都愤愤不平,鲍曼像待宰的鸡,尽力向前伸出脖子,向哈尔德怒目而视,仿佛是择时而噬的豹子。
“噢”李德缓过劲儿来,双手叉腰轻蔑地盯着他,说:“这样的好事今天也可以做,我把最高统帅的位置让给你,东线所有的部队,包括党卫军全部归你指挥,你率领他们杀向莫斯科,活捉斯大林。”
哈尔德干张着嘴,看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元首猛然咆哮如雷:“但是有一条,如果你完不成任务,如果你葬送了整个部队,你就是德国的头号罪人,我要把你押上军事法庭。”
哈尔德一脸便秘的表情,责备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陆军司令勃劳希奇,后者赶紧摆手:“不管我的事,我没有篡权的意思。”
“出了事你想把自己撇干净,你的意思是我想篡权?”哈尔德朝他发火,李德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的,头上的汗水像毛毛虫一样爬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