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晃儿就下山了,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才五点多,外面就已经黑天了。路人们在急匆匆地走着,在他们心中,远处那盏橘黄色的灯光照亮着的家,就是他们最渴切着要投奔的地方。倦鸟归林,坐在热乎乎儿的家里,和疼爱的老婆孩子一起吃一顿可口的晚饭,就是这些平头百姓们最大的追求。
眼看着快六点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我把闸板上了,栓上门,把炉子上烧的滚热的水拿下来,灌了一壶在暖瓶里,剩下的倒在盆子里烫脚。反正家里也是要烧的,这里有现成儿的,不用也可惜了。我近来腿脚容易浮肿,烫一烫脚就会觉得很舒服。水蒸气在屋子里氤氲着,湿润润的吸进肺管里,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
“咚咚咚!”,谁在敲门?我答应了一声:“来啦!”然后拿起毛巾擦脚,打算去开门。门却被一股大力硬拉开了!我惊诧的看着闯进来的赵鹏和被他拉坏的门栓,问道:“你怎么了?”,赵鹏满脸焦急,看到我在洗脚,把水端出去倒了,说道:“快穿,咱爸脑出血在医院呢!怕要不行了……”,赵鹏鼻子一酸,声音哽咽了:“你跟我去老舅家给二叔打个电话,让他尽快赶过来,我怕来不及了……”。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早上我走的时候还看到公公在煤棚子忙着呢?“就是那些煤!”赵鹏只说了半句,就不再继续说下了去了,我心里却已然明白了原委:过劳了。
锁了门,我坐在赵鹏的自行车后架上,天正在下着小青雪儿,路面很滑。赵鹏骑得飞快,我在后面搂着赵鹏的腰,心里想:这次公公一定很危险,看他,都不知道注意我的安全了。我不敢说话,怕分了丈夫的神。我知道这个平时斯文的男人,一着急就毛楞!夏天的时候我说要吃韭菜,赵鹏买遍了整个新街区也没买到,回来的时候买了一捆菠菜,怕我等得着急骑得快了点,和一辆摩托车擦肩而过,右手的手背擦去好大一块儿皮!我为此心疼了好几天,赵鹏的手背上到现在还留着疤痕。我想到这儿,劝赵鹏:“慢点骑吧,我害怕……”,赵鹏放慢了速度,对我说:“现在这个时间二叔还在单位里,你上去打吧,我受不了……”。
到了舅舅家楼下,我气喘吁吁的爬上四楼,敲开了舅舅家的家门。舅妈开的门,老舅和妹妹小玲在看电视。看到我都“哟”了一声,小玲走过来笑着问我:“大姐,忙人啊!你咋有时间来了呢?”,舅妈给我倒了一杯水,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来说话。我问候了舅舅和舅妈,之后说道:“赵鹏的爸爸现在病危,我想给在友好的二叔公打个电话,让他尽快赶过来,老哥俩儿见上一面。”舅舅说:“那就快去吧,里屋呢!”。我老舅是邮电局的,那时候家里安一部电话要两千多块钱,还只能是邮电系统的职工家里才给安装,电话不是很普遍。我和二叔公通了电话,告辞舅舅一家人出来,跟着赵鹏到医院来看望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