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女孩子也可以养家
每天早晨七点,紫藤萝艺术发廊就会准时开业,张扬的录音机音乐很响,这是哥哥结婚的时候买的,拿来给我用了。磁带是我选的,流行歌曲,不是小虎队就是梁燕翎,现在的孩子们喜欢听这个,想吸引他们就得跟他们一样才行。发廊附近两所学校的孩子,很多人都是我的常客。我知道,她们也没什么钱,所以给学生理发是减半收费的。这些初中的、技工校的孩子们,很喜欢这个和她们年龄相仿没什么架子的女老板,附近的居民也都愿意和我交往,她们可以自己安排合适的时间来烫发和做造型,这样就两不耽误。
发廊租的地方靠山坡,里面的墙上总冒水珠,不是暖气的,要自己烧炉子。我得一边烧炉子一边剪头发。为了不耽误工作的时间,我搬到了这个小小的发廊里住。用来引火的烧柴不多,我也不好意思总回家拿父母的,就省着点儿用,只点炉子不烧炕,或者隔一天烧一次。自己买了煤,主要靠烧煤来取暖和做饭,饭也简单,还和在学校里一样,烧饼面包,外加一个清水挂面,滴几滴香油、加一点葱花,这就是一顿。
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我的身体素质很差,爱感冒发烧,还经常头晕。这些我都能忍受,因为我之前干得那些工作,要比这个辛苦的多。
那时候,我找闺蜜小华帮忙,在苗圃做力工,跟着一辆能装一立方米的小车计件儿装车。每天不一定是装黑土、石头、沙子还是草皮,要看哪里需要我们就去哪里。别的都好说,铲草皮都是现铲现装,我和另外一个落榜的高中女生一起,拼了命的铲草皮,我们俩人四只手上都是大血泡!脸上和手臂都晒得黑黑的,爆了一层皮又一层皮……打那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坚决不做室外的工作,怎么也要在房子里面干活儿。
房子里面就不分工种了?那可不一定,我求人分配在了一个纸袋厂里,厂子正是萧条期,女青年们都学绣花,男青年四人一组抬大木头。我绣花绣得眼睛都近视了,亚麻布刺绣需要查布丝,藏起线头起针、锁住线头收针。走在马路上对面的人如果不先开口,我不敢认对方是谁?三个月之后,车间着了一场无明火,肇事人没找到,绣花车间却整个儿烧没了。我们单位组织男女青年上山干活儿,一共三天,就彻底待业了:打防火线打带一天、植树一天、扶育种好的树苗养生一天。
植树的时候,同单位的男青年小刘被草爬子蜱虫咬了,送到医院第二天就死了,森林脑膜炎!直到现在我都坚决不上山采野果或野菜,想吃就买一些,心有余悸……那些没过脚脖子深的泥坑水泡子,能叮死人的大蚊子,喝水沟子里的山泉水,那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
春节一天一天的到来了,年前是发廊最忙的时候,东北人都喜欢年前理发烫头,过个干净漂亮的年!我的时间紧张到每天一顿饭,面包加开水。赵鹏闲了就来帮我烧炉子,虽然也有去打麻将的时候,但是春节这段时间他帮了我的大忙儿!一直忙到除夕晚上七点多,这工作才算告了一个段落,我息了炉火关上闸板、锁了门,兜里揣着自己赚的钱,满怀喜悦和欣慰,回家过年去了。我很想快一点儿见到妈妈和小侄女丽丽,现在这个时间买什么都来不及,直接把钱交给妈妈吧!也许,这个年能过的好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