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桥村。
晨起时分。
早春的平原,冒着吹不散的轻烟,一条曲曲折折的大路将这平原从中剪成两半,这大路先是从一个小村子前奔过,紧接着头也不回的又奔向远方,消失在天边。
这是个坐落在平原,紧挨大海,只有十几间或木头搭建,摇摇欲坠,或黄泥糊成,防不住冷风的陋屋歪歪斜斜的伫立着的小渔村,这里有十几户渔家居住。
但以往到了这曦阳晨起,本该下海打渔而只有几声狗吠偶尔响起的小渔村,此时却一反常态,热闹无比。
只见那原本该下海去的男女老少们此时都聚在村子村头,团团散围做一个圈,勾头伸脑的对圈里的情景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这就是前些日子阎家小子救回来的那个人?”
“是啊,没想到竟然还会功夫,听说还收了阎小子为徒了呢。”
“收徒?嗤,他才多大年纪啊,就说收徒的话,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吗?”
“人家年纪小咋啦?你王老二上去打得赢人家不?要不你上去整两手让我们露露眼。”
此话一出,之前那嘲笑的人顿时憋声不语了,只是把那死鱼眼一瞪,直要鼓了出来,脸愈是涨得通红,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
“开始了开始了。”
“都别瞎嚷嚷了,别打扰了人家师傅教阎家小子武功。”
随着最后那苍老的声音一出,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而见此情景,人群中一名白发苍苍,穿着件灰色短褂,打着赤脚的老人满意的捋了捋自己那长长的白须,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说话还是仍然管用的。
到了老人这把年纪,所求的无非就是娱弄子孙之时,还能倚老卖老一把罢了,而现在眼见自己话才出口,人群就安静下来,怎不让老头子欣怀满意,大感畅怀。
薛明身穿一件儒袍,脊背如龙,右手杵枪,傲然站在人群中央,一脸淡然的对身前站得笔直,却因第一次站在这样多的目光下而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阎安顺教导道:“习武,不管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说到头,还是杀人。”
“而武功,不论是功法,枪法,剑法,身法亦或其他,归根结底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在对手杀死自己前杀死对手。”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做好杀人的准备了吗?”原本在众人眼里似彬彬儒生更胜武者的薛明,随着此话一出,顿时让其开始醒悟过来,这或许真的是一个江湖人。
是与不是,这对薛明来说,与他连半根鸡毛关系都没有。
世间何处不江湖,何时不杀人,而是与不是,杀与不杀,不过一念罢了。
所以薛明此时只是定定“看着”阎安顺,不发一言。
呼……
一阵略带寒意的春风急匆匆的从这压抑得让风都有些喘不过气的地方,带着阎安顺额头汗水的热意跑过。
虽然阎安顺知道薛明是个瞎子,可是此时被薛明如此冷冷一盯,他还是忍不住低下头直冒汗,直到此时被冷风一吹,方才清醒过来。
阎安顺长长吐了一口气,抬起头与薛明直视着坚定道:“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