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都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北境的军士们面面相觑,握刀枪的手,都犹豫着抬不起来了。
陛下站住脚步,沉声道,“冯胜武犯上作乱,乃一人之罪,朕只诛贼首逆魁!不知者无罪!”
瞬间哗然。
而城墙上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悄然消失。
北境军士心头这口气一松,手脚发软,直接丢了武器。
冯胜武这下彻底慌了,扭头就要跑。
可他本就在重重包围之中,如何跑的了。
冯胜武持着凶器还准备放手一搏。
结果便是众军士一拥而上。
……
风光一时的冯相,入了天牢。
曾显赫无比的冯府,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
冯家眷属,从大到小无一例外,全数下了大狱。
就连宫中的两位昭仪娘娘,竟然也不能幸免,都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
当初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是一人受累全家遭殃。
所有人都一起入了地狱。
再无生路。
朝中曾为冯党的那些个官员人人自危,纷纷主动交代冯胜武的诸多罪状。
而向来生气被冯胜武踩着一头却争不过他只能自己生闷气的右相崔世杰,更是迫不及待的搬出了许多他“搜集”已久的罪证。
可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右相其实是冯相忠实的拥护者呢?冯相干的缺德事,他哪一件没沾?
若非是将逢迎拍马甘为走、狗的那一套学到了极致,他又如何在冯胜武的手下安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右相。
而被视为冯家一部分的顾家,处境与冯家几乎是如出一辙。
该下狱的下狱,该夺封号的夺封号。
互相厌恶的人,终究是要在冷宫之中相遇的。
终此一生,也只能相看两厌。
就连宫中那位死去的皇后,也被夺了皇后封号,以妃礼下葬,葬入妃陵。
……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太子册封,左相作乱,陛下平叛。贵妃失踪……
那日的动荡中,琛儿早早被英娘保护着,随着太后躲入殿中密道离开,所以并没有收到波及,只是一点轻微的惊吓。
可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不笑时很哀伤、笑起来很温柔的贵妃娘娘了。
……
姜家旧案被陛下命三司重启。
但姜家旧案涉及先帝,当事者也早已去世,有关知情者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案件扑朔迷离。
可就是某一天清晨,一个包裹被送到刑部大堂上。
那日,刑部的人推开门,便看见桌上摆着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封血书,落了大将军姜牧恒的印章。而与那封血书一起的,还有大将军的印章。
血书字字泣血,是大将军向先帝诉说行军布阵计划被泄露,军中有奸细,将士惨死,他遣人冒死突围,为的,是为死去的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公审那日,人山人海。
而冯胜武从入了天牢,便一言不发。
上了大堂还是一语不发。
因为他在等,等远在边关的那个人。
陈大辉。
北境大军是在他的手上控制着的。京城他鞭长莫及,可北境便不一样了。
九城兵马去冯府抄家时,大夫人郭氏已下落不明。
所以,下狱的冯家人里面,并没有郭氏。
如今,郭氏应该已经到了北境了。
在陈大辉掌控的西北,如鱼得水。
只要陈大辉依照计划挥师南下,又有何惧?
冯胜武自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他还在等陈大辉,绝不是因为他相信陈大辉是个信守承诺的真君子,而是他手上握着陈大辉想要的人。
陈大辉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但是不妨碍他们之间有交易。
“堂下犯官冯胜武,对于大将军姜牧恒血书所控诉,以及同僚检举的罪名,你可认!”
冯胜武不动如山,反而气定神闲扫了上首的三位官员一眼。
堂上的刑部尚书也曾是冯相一党,在冯胜武手底下卑躬屈膝惯了,抹了一把汗。其他两位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自己心虚。
陛下便衣在旁,今日权当是来旁听,目光却一直在人群之中搜寻。
她,到底是没来。
他特意没让将冯胜武带入宫中审理,而是选在刑部衙门公审,就是想让所有老百姓都可以来看。
让她,来看。
那日是她自己选择跟沈月痕走的。
她明明可以不走,却还是走了。
是她早就想离开了,却没有找到好的理由,如今便顺水推舟。
可就连今日,她也不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