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舟心里空落落的,坐起来却四下见不到凉音人。
平素凉音都是守着她的,这是去哪儿了。
楚兰舟呼唤了两句也没人回答,她心里莫名有个不好的预感,挣扎着便下了床。
这时候有个小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楚兰舟问她,“凉音呢?”
那小宫女吓得热水都没能端稳,险些溅了自个儿一身,看也不敢看楚兰舟,连忙放下就赶紧走了,活像见了鬼似的。
楚兰舟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她急忙披了件衣裳便匆忙出门,宜欢殿里个个谨小慎微,无论她问谁,都说没看见凉音。一个个生怕提起什么禁忌似的。
楚兰舟咬咬牙往外走,一众宫人内侍吓得纷纷跪在她前面,“婕妤饶命!”
楚兰舟攥紧了拳头,前路被他们死死堵住,她站都站不稳,靠着墙才勉强站住,“凉音呢,你们把凉音弄到哪儿去了?!”
“婕妤娘娘恕罪!”
楚兰舟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在这时候,两名宫女提着水从外头进来,边走边低声说:“什么婕妤呀,不就是个废人,跟纸糊的似的,吹个风都能昏睡这么久,亏她以前还是个大将军呢,这女人要是进了后宫,全都是个德行。居然教唆侍女去刺杀皇后。我看那个老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侍女离死也不远了。”
楚兰舟闻言浑身一震便冲过去,直接就撞倒了提水的宫女,“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大将军什么指使侍女去刺杀皇后?你们说的是谁,大将军是我么,侍女,侍女是说凉音么?”
“楚、楚婕妤!”
“娘、娘娘饶命啊!我我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的,我们,我们……”
那两名宫女被泼了一身人仰马翻,吓得瘫在那,舌头都打结了。
“我在问你们,你们说的侍女是不是凉音?!”
“我我,我们……她她她在栖凤宫……”
那两名宫女瘫坐在水渍上,直接就吓尿了,
楚兰舟脸色骤变,扭头便跌跌撞撞往栖凤宫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宫人都在谈论:宜欢殿那个忠于楚婕妤的丫头跑去栖凤宫刺杀皇后,害得皇后小产,陛下龙颜大怒,要将那小丫头凌迟处死。
楚兰舟一刻不敢耽误,可还是晚了。
她赶到时,凉音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十几岁的小姑娘,浑身是血,满脸血污。
简直触目惊心。
楚兰舟顿时泪如泉涌,“凉音……”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凉音吃力地想要爬起来,但费尽力气也起不来,她趴在那儿,拼命冲着楚兰舟摆手,“走!离开这儿。……将军,走。”
楚兰舟喉咙发紧,心口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一般,痛的几乎昏过去。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才勉强留住意识,吃力地扶起了凉音。
“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司徒耀就站在几步之外,身穿玄色龙袍负手而立,高不可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兰舟,“你可以走,她必须留下!”
楚兰舟泪目怒道,“凉音她才十九岁啊。她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杀人不过头点地啊!这还不够么?!”
“她胆敢刺杀皇后,就该早早做好赴死的准备。既然你这个主子教不好下人,朕就替你好好教教!”司徒耀冷冷道,满眼的戾气。
楚兰舟惨然苦笑,“这世上我只剩下凉音一个亲人了。陛下若执意不肯放过她,就拿我的命抵吧。”
“我的命,应该比凉音的命值些钱吧。”
楼阁之上,披着斗篷的女子居高往这儿看来,楚兰舟循着那满怀恨意的目光看去,却看见了她隐隐的得意。
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牺牲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别人?
冯佳雪,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或者说,你是有多不自信。
“楚兰舟,你别以为朕不敢对你怎么样!”司徒耀咬牙切齿。
“要杀她,先杀我!”楚兰舟面无惧色,一步不肯让,用自己单薄瘦弱的身子将凉音紧紧护在身后。
从未有人敢挑战司徒耀的威严,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过去,她也是怕他的。
可是凉音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她就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她怎么能退缩?
楚兰舟的咬牙坚持终于彻底惹怒了司徒耀,他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边禁军的身上抽出了佩剑,便化作闪电刺了过来。
楚兰舟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但,还是晚了。
司徒耀的剑便从她眼前晃过,笔直刺入凉音的胸膛。
这一剑,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刺了过来。
楚兰舟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凉音宛若破破烂烂的布偶,就倒在她脚边,哑着声在哭,血与泪交织在一起。
没人比她更最清楚司徒耀的身手有多好,如今的她手无寸铁,可为什么她拼了命也拦不住他。
为什么!
“凉音,凉音!”
凉音拼了命来抓楚兰舟的手,双唇张张合合,用尽力气吐出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