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琛琛已经抽泣。
“哭吧。”
何立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就像当年那个傍晚,在那个安静地公园角落,萤黄的景灯下,童琛琛一直抽泣到天黑。哭过,该好过点。
天边的霞光渐渐暗淡,这一刻一起陨落的,不只是夕阳。
操场上熙熙走过的人儿,似乎并没有过分注意这个低头抽泣的女生,一男一女,就像两个人形木偶,安静地坐着,那头球场的男生依旧在进行篮球训练,跑道上吃过晚饭散步的女生三三两两,靠近了又走远。
“说好以后在一起的”童琛琛哽咽着。
“说好了的”
声音很小,何立言微微凑近些身子。
“他说过,会考上这边的理工大学,可是他没有,他去了北京,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两年前,虽然被掐断了爱情的萌芽,两人依旧在两个城市,靠手机保持着有限的联系,日子就像一场梦,那是段充满期待的记忆,可注定到底也只是梦罢了。
现在梦醒了。
男孩没能履行约定,女孩却已经来到约定的城市,这天下午,他对她说:对不起。
坚强的女孩哭了。
像个被遗弃的提线木偶,外界的操控下艰难存留着最后份真情,而现在,这饱受摧残的躯壳,不会再登上舞台,不会舞动,她自己卸下了白线,渐渐落满灰尘。
何立言终于知道了童琛琛来这边开奶茶店的原因。
那天傍晚,童琛琛哭了许久。
何立言担心的是,这丫头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继续经营这家奶茶店吗?他没敢问。
奶茶店暂停营业。
童琛琛最近一直待在外面的租凭公寓里,何立言给她发去短信,总是收到“我很好”的回复。
童琛琛想过离开,她试图努力接受这个糟糕的结局,甚至已经买了回程的机票,最终,机票仍被夹在桌布里。
在这座城市,童琛琛没有朋友,确切地说是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她不想打扰那个已经关心他够多的哥哥。
忐忑,自己是不是傻瓜?
有时会因为这个问题在公寓里踱步一个下午。
那个傍晚,他第一次约她来图书馆看书,夹在书里的纸条表达了最初的爱意。
那个周末,他第一次约她去看电影,影院不恰巧地撞见历史老师,现在依旧记得那个美丽年轻的老师,会心一笑,一起守住秘密。
四个月后,他们最后次见面,然后再也没有牵过他的手。
“琛琛,我想你。”
“睡觉了吗?”
“认真看书哦!”
每年暑假里,这是她收到的最多的短信,童琛琛清晰地记得自己看到这短信时候镜子中变化的表情,小心地看眼背后厨房忙碌的妈妈,跑到最安全的卧室,回复最想说的话。一阵不止的难过,眼圈竟微微泛红起来。
后来,离高考越来越近,他的信息也越来越少。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最后通电话,以及最后那句深深刺痛她的“对不起”。
删除了联系人。
那一瞬间,她的胸口突然发紧,在呼吸的间歇,感觉全世界的洪水滔滔地涌入最后的空间,异常汹涌,冲击着脆弱的神经。
阳台外,星星很亮,悲悯地看着阳台上失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