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了饭之后,铁匠将饭碗一推,便又再次返回了铸炉边去,向那炉火内添了一大把柴,使其重新燃旺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铁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一柄又一柄的废剑被自己铸出来,却终是不得一柄宝剑。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翻那家传下来的铸剑宝籍,翻着翻着,籍中一句用红朱砂笔圈上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欲得神兵者,须以挚爱祭之!”
这句明明很是残忍的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瞬间就在铁匠心头上撒下了一把黑色的种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铁匠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他很害怕,他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就跑到房间里,将自己一双儿女提起来扔进铸剑炉里。
“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妻子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黑夜里,夜风吹得起劲,将那炉火早就吹熄,将他那一身的汗水也带走了,心疼地说道,“这连着数十日,你成天铸这些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到底是为什么?”
“我为了你能过上好日子,为了儿女的前途!”铁匠看了流着泪的妻子一眼,道,“你去睡吧,一会儿我洗洗也会睡的!”
望着他继续敲打着烧红的铁条,妻子咬了咬下唇,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转身回了屋去。
收住了锻造的动作,铁匠走到了屋门口,听到屋内儿女和妻子的微弱鼾声,他才似是松下心来,走回锻造台,将那块仍旧通红却四不像的铁扔进了水桶里。
“滋啦”一声响,水桶里的水因为滚铁的缘故蒸发出大半,使得整个院中都散发着一股带着浓烈金属味道的白色水蒸气。
没有理会这些,铁匠又再次从一边桌角抽出了家传旧籍,借着银亮如昼的月光,贪婪地阅读了起来。
“神兵者,除却利锐之外,更有呼之即来,认主受主的作用,凡得神兵者,皆可收得大半天下,而,欲得神兵者,须以挚爱祭之!”
又是这两句话,铁匠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之前还略显焦躁和温和的目光变得贪婪且冷酷,月光惨白本就让黑夜显得阴冷无比,而他侧脸望向屋门时露出的笑脸,却比这月光还要阴冷上几分
第二日清晨,妻子醒来发现原本睡在身边的一双儿女不见了,心中大为不解,便赶紧起身出屋寻找。
“俏儿,安儿,你们在哪儿?”出了院子,在附近孩子常常跑去玩的地方转了一圈,妻子仍旧未寻到孩子身影,急得奔回家中,见铁匠仍旧不停锤铁,便吼道,“你一直在院中,孩子呢?”
冷冷地抬起眼来望着她,铁匠没有说话,手起锤落的动作却始终也未停下来。
“那,那是干什么?”一道光闪了妻子的眼,她急忙奔到了冒着滚滚热浪的剑炉边上,顾不得火烫,从炉边捞起一样东西,立刻惊叫道,“正,你告诉我,为什么俏儿的发饰会在这剑炉边?”
依旧冷冷地望着她,铁匠仍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道:“我不知道!”
“你,你,你莫不是”捧着那一只小小的铜铃铛,妻子全身颤抖脸色惨白地说道,“我,我那儿啊”
“妻,你可知吗?”铁匠一边锤打着手下的铁,一边冷笑道,“我家祖上是何方人士?”
微微地摇着头,妻子虽是心感不妙,却还是答道:“不知!”
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铁匠将一双手胡乱在衣衫上蹭了几下,就从一旁桌上拿起了一本旧书,道:“我祖上便是那铸剑名师干将,那个铸出神剑的人,我之前一直铸神兵而不得,终于,我发现了这本书,这书里就记载着如何铸造神兵的方法!”
“什么,什么方法?”妻子心中的不安感又浓烈了起来,怯生生地问道。
“欲得神兵者,皆以挚爱祭之!”铁匠鬼气森森地说道。
“难道,难道,我的孩子们”听到他这么一说,妻子的心仿若瞬间跌入了冰冷的湖底,全身颤抖着将手中铜铃铛握在了胸前,道,“你,你莫不是真的疯了吗?”
“疯?”铁匠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我年纪尚轻,若是得了那万两黄金和大好前程,莫说一双儿女,便是再添十双八双亦养得起,你又不是生不得了!”
“你难道是畜生吗?”妻子撕心裂肺地哭喊道,“说啊,你难道是畜生吗?”
“他们是我的孩子的,为我牺牲自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