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到了眼前的山兽身上,姤儿跳着步子走上前,蹲在了小甲旁边,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它问道:“听到没,真人把你交给我们管教了。我问你,为什么要偷他们家的钱?”
“我没偷。”小甲说道,“他们说了,他们的钱都是我的,我自然可以拿。”
“那是给他们儿子的,不是你的!”姤儿用手指拍了下小甲的脑袋,让它撞得红肿的地方吃了一下痛。见它仍是不满自己的说法,姤儿两手交叉撑在膝盖上,严肃了语气说道:“呐,我问你,既然你说是你的,为何要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拿?”
尽管小甲的眼神天生有些呆滞,也能看出来他在思索着回答。姤儿又问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当面要不好?那你偷拿的时候,难道就没感到有些紧张与别扭么?”
姤儿所言全都说中了小甲的心思,它有些惊诧又有些迷茫地看着姤儿,又听她说道:“那是因为,这钱是他们自己卖力气挣的,就算是儿女,也没有一定要给钱的理由,更何况你一个外人,这是人情世理,你可懂得?”
“……”小甲沉默着,这些道理他从未曾听过,更别说一时半会儿能懂得,因此一脸的不惑。
看着姤儿对着一个样貌看上去已是三十的男人,像教导小孩一样地问着话,严肃中带着温柔,竟是那样的可爱,吕洞宾不禁低头笑了。忽而,几个情景闪过了他的脑海
一个草房子的土灶旁,姤儿抓着一只獾子说教的模样……
自己背着姤儿,抓着獾子低声说的让它有点眼力见儿的悄悄话……
府衙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一边窜跳着、一边扯去身上的衣服扑到了自己身上的场景……
如此稀奇有趣的,竟是他与姤儿共同的回忆。他和姤儿的曾经都经历了什么,现在,吕洞宾真的开始有些好奇了。
让小甲将怀中的铜钱还了回去后,两人又打听了一些这家人的事,便离开去寻柳悦和洞朝了,时近傍晚,几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
“现在正是夏收,他们一直在田里忙活着割麦子,手上都被麦芒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却没听他们抱怨半句。”柳悦耷拉着脸说道。洞朝也在一旁直点头,说道:“练功累,这更累。”
“我们也打听过了,这对夫妻一直勤勤恳恳的,没有以为的那么混日子。”姤儿说道,“不过我们发现他们家的儿子已故,现在的那个是只山兽变的,老是偷家里的钱,还不知道干活,邻居们都以为他是出了趟远门发生什么不幸变傻了。”
“山兽?”洞朝好奇地直起身子问道,“有我大?”
“比你大多了。”姤儿对着洞朝笑道,又正了正神色,“他们的抱怨,应该是因为假扮儿子的那只妖,哪个父母会嫌弃儿女的,也只能对着画像说些其他的了。我想,若驱了那妖,这儿子突然没了,定然伤了那对夫妇,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觉得如何是好?”
“竟是这样……”柳悦思索着说道,一时几人陷入了沉默。
洞朝转头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看上去他们对妖假扮人住在家中很不赞同,脸上十分不解,又有些无辜地问道:“养着他,不很好?那我呢?”
面面相看,三人一时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