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已搭上了台子,旁边竖着挂了条大红横幅,上书“百花诗乐会”五个大字。台子旁坐了几个女子,有的手持琵琶,有的调着古筝的弦,有的在试笛子,为待会儿的几场表演做着准备。
吕岩走到距离红台子最远的偏僻角落里坐下了。静坐片刻,大厅的丝乐奏起时,老戊才在和吕岩背对背的位置坐了下来。
“真是找了个好地方啊。”吕岩说道。
老戊喝了一大口茶,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说道:“他们今晚家宴,不出门。你有什么想问的?”
“听说前几日他们府里进了贼,你家主子一定反应挺大吧?”
“书房被盗,他们东西都用箱子装着,搬进搬出的,还用了沙土,不知道都修整了里面那些地方。”
吕岩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不出所料,在夜探丁府露了馅儿之后,丁中丞一定十分紧张,要是他发现放珠宝的盒子里少了张书信,肯定更要毁痕灭迹。
吕岩又问了丁铮等人最近的行踪,老戊简短地回答完后,便一声不吭地急匆匆离开了。坐着慢慢喝完杯中的茶,吕岩站起身正要走时,却听一声长笛悠悠响起,满座静静,灯火忽然暗淡下来。吕岩转头看向大厅里,红台子上亮起了几盏花灯,灯光映着铜镜交织在一起,聚在了台上一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身上。
吕岩停住了脚。
一曲忆秦娥缓缓奏起,台上的女子婆娑起舞,随着乐调忽动忽静,收放自如。白衣上用金丝线绣着一朵大大的牡丹花,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着光,半透的长长衣袖在空中旋转飞舞,使人有些眼花缭乱。突然,琴声变得急促,白衣女子随之旋转着,丝带缠绕,衣袂飘飘,宛如冬日里被雪裹住的鲜花盛开。
“嘭”一声重重的古筝弦响,大厅灯火被重新点亮,人们一时有些恍惚。
沉寂片刻,台下一片叫好声。
吕岩凝滞着这竟是短短数日间他与姤儿的第三次巧遇。他怔怔地看着台上一身白衣的姤儿,突然觉得,即使是平庸的胭脂俗粉,姤儿也能与之相衬如斯。
一片叫好声中,吕岩望着台上的姤儿那羞涩又暗中欣喜的模样,诗从心起,不禁缓缓吟道:
“红灯绿酒意阑珊,
欲饮浊香醉忘还。
骤起丝乐惊众座,
倾城姤女落尘间。”
最美不过,蓦然回首,怦然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