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蕴是凌云的噩梦,说到原因,就要说回十九年前。他十八岁那年,因诗雨失踪,沈卓太过内疚有些抑郁,他陪了沈卓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姓王,郁蕴是他的儿子,医生离婚再娶,儿子跟了前妻,很巧在寒假时来父亲这边度假。
那年的郁蕴还只是个十二岁大的孩子,凌云闲着无聊就陪他在外面玩。相差六岁的两个孩子玩得很好,完全没有两个该有的三岁一代沟。
这一次的心理治疗疗程结束时,寒假也结束了,凌云还有几分舍不得郁蕴,那孩子又聪明又懂事,完全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跟他很玩得来。
沈卓的状态调整得很好,那之后好几年都没有过心理困扰。
过了十年后,步入三十岁的沈卓再次苦于长期等待,找不到人的痛苦,找了曾经的心理医生进行疏导。
这年的郁蕴已经有二十二岁,出国留学一年回来后,偶尔在父亲的诊疗室实习。
就是这一次接触,让凌云发自内心对这个学成归来的心理学者,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惧。沈卓作为一个旁观者,同样见证了那件神奇的事。
他们都十来年没见,郁蕴也不再是孩子,因而三人相约去了酒吧,想说叙叙旧,了解下各自这些年的人生。
最初都很自然,也很正常,三人都算顺利,不管是学习还是事业。郁蕴回了他念本科的大读研,在学校有跟着老师实习,在外面可以跟着他爸实习,毕业后很快就会有自己的诊疗室。
沈凌二人不用说,沈家家大业大,凌云捧着这个金饭碗跟半个合伙人差不多。
都不顺的大概是感情问题,凌云在这十年内换了五个女朋友,没有一个能谈超过一年,他现在甚至觉得空窗期更好些,可以随便换女人。
沈卓没什么可说,若不是为了他那个失踪的女朋友,也不会一次次看心理医生。
郁蕴则是乏善可陈,他仅仅有过一段高中时候的恋情,而且是女生主动,他完全没把那当一回事。进大学后甚至因为总是没人追得上他,他又和一个男朋友关系较好,被人传过不太好的谣言。
这就是年代差,至少沈卓那时候,并没有被人怀疑过是同性恋。
谈到这种话题,沈卓与凌云和郁蕴之间的代沟终于出现了。接下来的相处中,凌云有些在意郁蕴和他的接触还有互动,而郁蕴很显然发现了。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郁蕴有时候有些举动让凌云感觉不太对。
终于,凌云还是被郁蕴钻到空子向他告白了,吓得不轻的他当然是拒绝了,此后甚至不愿再陪沈卓去诊所。沈卓很快听说了这个事,再见到郁蕴时,难免有些不自然。
这段重逢就这样毁在莫名的表白里,沈卓的疗程结束时,郁蕴给了他自己的名片,并向他保证,三年后他会是市最好的心理医生,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来找他。
又五年后,沈卓到访过郁蕴的工作室,那次凌云就一直是在门外等他。如郁蕴所说,他那时已经成名,说到私人心理诊疗室,没人不推荐他。
去年找到席余后,凌云本以为,他们再也无缘见到那个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凌云联系郁蕴预约时,对方很友好告诉他,时间可以由他来定,提前告知他就好。
“一年前的暑假,我就没空,今年的话随时恭候。”
“一年前怎么了吗?”出于不可知的关心,凌云还是问了。
郁蕴含笑回答他,“去年我心上人和她的男朋友一起上门治病,假性分裂症患者以及现实识别障碍症同时还有我心上人的追求者掺合其中,他有潜藏的暴力倾向听起来就知道有多乱,谢谢你的关心。”
凌云有些接不上话,“你的心上人,是女生吗?”
“哈哈哈哈……”郁蕴笑得有些不像他,凌云从没听到他这样笑过,哪怕他还是孩童时,“你当真了?暑假见。”
就这样收线的电话,让凌云说不清是惆怅还是释怀。
席余对她的市之旅满怀期待,不过她希望头疼不要影响她的心情,因而心理治疗安排在了前面。
凌云跟了沈卓送席余进房间,又有近十年未见,算起来郁蕴今年已经三十有一。他一如以往带了细框眼镜,因为他说取下来后,会让对方害怕,那完全是个装饰镜。
“你们二位可以门外等。”郁蕴很专业地赶了人出去。
席余躺在治疗椅上,对二人招手道别,笑嘻嘻地看着斯文帅气的心理医生。
郁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摘掉了眼镜,“美女,不介意我把你看得更清楚一些吧?”
席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帅哥,你的眼睛虽然漂亮,但是很吓人。”
“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诚实。”
郁蕴言不由衷这么说了后,就开始了他的浅度催眠。第一眼看到兴冲冲躺在他的治疗椅上的人,他就看出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而且她以前或许有过看心理医生的经验,她对治疗椅完全不陌生,根本没有选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