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妈吓得倒退三步,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几个西红柿滚出十步之远。两人一边捡菜,一边嘟嚷:
“不就逗个乐吗?干嘛发那么大火?怎么说我们也年纪比你大,一点礼貌都没有。”
汤山怒火不息,本来还要冲上去照着菜篮子踢一脚,蓦地听到左前方吵吵闹闹,很多人都朝那里奔去。
汤山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见那里围了一堆人,似乎中间有人打架。心想这是摆脱两个老娘们最好契机,于是踩扁了一个西红柿,也朝人堆跑了过去。
旁人见汤山踩扁了一个西红柿,也跟着不客气起来,走路看都不看,将两个大妈的菜踩得惨不忍睹,西红柿汁液流得到处都是,远看像个杀人现场。
听着两个大妈呼天呛地,汤山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快感。加紧走了几步,瞬间便消失在人群里。
人群中间确实有人被打,但打人者已经跑了。汤山朝地上瞄了一眼,被打者是个女人。地上到处是血迹。
再仔细一看,汤山大吃一惊。
虽然此女脸上伤痕累累,但汤山还是认出来了,是汤小艳。几天以前,他才跟她一起吃过饭,一起讨论过东城良哥的行踪。
旁人多数在唉声叹气,开始议论纷纷:
“两个年轻小伙,二话不说,把她摁在地上打。”
又有人愤愤不平:
“太过分了,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
有个草包自作聪明地推测道:
“她是不是欠了人家的高利贷呀?”
另一个插嘴道:
“不对,听口气,好像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第三个又插嘴:
“对呀,有个红毛一个劲地问她,是谁,是谁?要不是商场保安过来了,他们可能还会打下去。”
汤山听到这里,浑身冰凉,他知道,东城良哥被袭之事发了。万没想到,周伟良这么快就找到了汤小艳头上。
那么,找到汤山和陈瑜生,也是迟早的事。
汤小艳还躺在地上直喘气,脑袋和鼻孔都在流血。旁人还在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人提议送她去医院。
汤山将外套衣领竖起来,遮住半张脸,又将背后的防风帽戴在头上,才挤到汤小艳身边,蹲下身子低声说:
“我送你去医院。”
汤小艳喘了口气,擦了一把鼻孔的血,转头一看,先是“咦”了一声,接着立马捂住嘴巴,假装再次擦鼻血。
旁边有个家伙以为汤山另一个行凶者,先朝人群扫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同盟,然后故作大义凛然地指着汤山,喝道:
“小痞子,都打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人家?”
人群受了感染,也都义愤填膺起来,恨不得就要将汤山撕成两半。
汤山架起汤小艳的右手,将她搀扶起来又微蹲身子,将其背在背上,蓦地朝人群怒瞪双眼,大吼一声:
“都他妈的给我让路,我要送她去医院。”
犹如晴天霹雳。闲人们先是愣在当场,像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接着便议论纷纷地散了。
汤小艳头上缝了七针,鼻梁被打歪了,身上遭了无数拳脚。
医生处理完毕,两人来到休息室,汤山先发问:
“是不是周扒皮的人?”
汤小艳点点头,又龇牙咧嘴了一会,才调整嘴形,艰难地说道:
“你放心,我没有出卖你们。”
汤山一阵感动,心想,出不出卖其实一样,你大可不必挨这顿打,周扒皮能找到你,迟早也能找到我。
汤小艳见汤山不语,又安慰道:
“他们一时不会找到你们头上。否则没必要当街打我这么一个女人。周扒皮自作聪明,以为我挑唆的是另一派的流氓,压根就没想到,袭击他的是你们两个无名小卒。”
汤山一听觉得有道理,如果没有更多的人看到自己跟汤小艳接触,周伟良应该不会想到袭击者会是他和陈瑜生。
汤小艳又说:
“但你们两个,最好到哪里去避避风头。过了这段时间,事情一淡,你们就安全了。”
汤山不语,心想天下之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汤小艳继续说:
“你走吧,我暂时死不了。不能让他们的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否则肯定会起疑心。”
汤山后来就依言一个人离开了医院。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就想不出个妥善的对策。
当天晚上,陈瑜生正在客厅看无聊的抗日神剧。汤山拿起棋谱翻了一会,忽然将书一扔,打开房门,斜靠在门框上,对陈瑜生说:
“我想清楚了,跟你一起去杀猪。”
陈瑜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汤山续说:
“但生意不能在城里做。要杀,就得去乡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