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生不再纠缠他哭没哭,换了个问题:
“到底什么人打的?因为什么事?”
汤山不答,假装心平气和地翻了一页书。陈瑜生继续说:
“你要觉得委屈,咱家墙上挂着杀猪刀,一人操一把,不砍他们个七零八落,也得让他们赔礼道歉。”
汤山很不而烦地挥挥手,示意陈瑜生离开:
“我的事,你他妈的少管。”
陈瑜生气得甩门而出,坐回客厅沙发里,嘴巴还在喋喋不休:
“我靠,挨了打还对我嚣张?你小子活该。”
接下来几天,汤山闷在家里看棋谱,用他自己的话说,何以解忧?惟有下棋。陈瑜生也懒得搭理他,天天上街撩妹,早出晚归。
汤山挨打后的第六天傍晚,陈瑜生回来后满面春风,一会吹口哨,一会唱小曲。汤山看不惯他这个得瑟样,斜了一眼,骂道:
“我靠,看你那德性,像只发情的猫。”
瑜生头也不回,继续唱着没调的曲子,唱完一句,才伸着右手两根手指,点着汤山道:
“记不记得你住进来时,我们曾经约法三章?”
汤山抑揄道:
“我只记得,你每天半夜呼噜打得震天响,吵得我根本没法睡我还记得,你天天不洗脚,睡觉连袜子都不脱,搞得整间屋子的味道,就像咸鱼厂。”
换了口气,汤山紧接着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另立几个规矩?否则我没法跟你住一屋。”
陈瑜生停止吹口哨,眉毛一张,骂道:
“少跟我扯蛋。上次约好的第三章是什么?”
汤山想都不想,顺嘴说:“我带妞回来,你无条件腾地方。”
陈瑜生不满:“说反了。是我带妞回来,你去露宿街头。”
汤山笑道:“那不是一个意思吗?同在一个屋檐下,权利和义务是平等的。”
陈瑜生更加不满:“他妈的,别咬文嚼字说废话。我只是通知你,明天下午我带妞回来,是朋友的话,你就给我到外面晃荡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汤山一下来了精神:“咦,怪不得一回来就满脸淫笑,唱出的曲子都透着淫靡之音。”
陈瑜生满脸的青春痘都在放光,嘴里却装作若无其事:
“你就羡慕嫉妒恨吧。话里那股子酸味,隔几里远都闻得到。”
汤山问:“说说看,是哪个妞既没眼光又没脑子,白白被你骗了?”
陈瑜生一脸得意:“你知道个屁,人家是个又漂亮又清纯的学生妹。就你以前那个学校的。”
汤山讥道:“真的假的?不会是夜总会的小姐穿制服假扮的吧?”
陈瑜生大怒:“我靠,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别侮辱她的人格。”
汤山自己都感觉到嘴巴深处透着一股酸味,赶紧调转话头:
“好好好,算我大嘴巴胡说八道。”
陈瑜生怒气稍平,汤山为了补过,装作一脸谦虚地问道:
“怎么泡上的?兄弟一场,过几招让我学学?”
陈瑜生又得意起来,想要在汤山面前充行家,大肆炫耀一番,却因兴奋莫名,在心里遣词造句老半天,说出来反而有点结结巴巴:
“啊,这个,啊,我天天去送她上下学,风雨无阻,是用诚意打动她的。”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便换了副语气教训汤山:
“就你吧,天天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闷在屋里玩棋,什么泡妞招式也是白搭。”
一说到自己,汤山忽然就无端地郁闷起来,立马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起身要回房去研究象棋,进门之前,不忘像陈瑜生承诺:
“明天下午我会消失。”
第二天下午,原本汤山吃过中饭,就应该玩消失,但他故意迟迟不出门,就想拖到陈瑜生带妞回家,看看他嘴里的“又清纯又漂亮”,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一直磨到下午四点多,汤山听到院子里开门声,才假装刚从卫生间出来,双手插在裤兜,一副无所事事打算出门的姿态,走向院子。
陈瑜生推个破自行车先进门。后面果真跟着一个穿校服的姑娘。
汤山迎面走去。陈瑜生见他居然没消失,又眨眼又努嘴,用尽各种语言之外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汤山也朝他眨眨眼,嘴角一歪,表示自己现在就出门腾地方。然后装作无意地朝后面的姑娘看过去。
姑娘恰好跨进门槛,抬起头来看他。
两人同时怔在当场。
汤山万万没有想到,进来的那位校服姑娘,就是江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