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一天,西门彪哥确实在家里喝茶。但并非像疤头手下的伙计所说,一边喝茶一边给手下讲其英勇故事,而是跟他两个得力干将在商量什么秘密大事。那两个干将,一个叫小钢炮,一个叫沙皮,都是枫林镇街头响当当的名号。身上很多疤,头上也有很多疤,据说都是早年冲锋陷阵留下的记号。
彪哥小口泯着茶,脸色阴晴不定,眼睛半睁半闭,旁人看不出他心情到底是好是坏。因此,小钢炮和沙皮都端坐着,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贸然发问。
彪哥咕嘟一声吞掉一口茶水,接着吐出一撮茶沫,偏了偏头,问小钢炮: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小钢炮沮丧地摇摇头:“没什么头绪。”
彪哥不高兴,嘴角撇了撇:“查了几个月,还没头绪?怎么办事的?”
小钢炮一脸委屈:“让我打架没话说,可做侦探,我没那天份啊。”
彪哥讥道:“你倒是很谦虚。平常在街头跟踪个娘们,你挺在行呀,不出半个小时,不但知道人家住哪街哪巷,连三围都一清二楚。”
沙皮在旁捂嘴发笑,说:“炮哥江湖人称小钢炮,对女人那是弹无虚发。可打别的,那就没准了。”
小钢炮瞪了沙皮一眼,对彪哥说:“彪哥,你这回交待的任务,有点古怪呀。你要是让我找一娘们,不出三天保证完成任务。可你让我去找张纸,还得悄悄的,不能弄出很大的动静,这不是太难为我了嘛?”
彪哥更加不高兴,一手端茶杯,一手敲桌子:“那可不是一般的纸。那是宋朝流传下来的纸,而且纸上还画了一盘棋局。”
小钢炮委屈得快哭了:“要是一般的纸倒好说,满大街都是,要什么样的都有。可宋朝的纸上哪儿找去?你知不知道,前天我问一个卖手纸的老太太,有没有宋朝传下来的纸,她扁扁没牙的嘴,骂我是大傻。”
彪哥啼笑皆非:“不是叫你从街头摆残局的人查起吗?怎么无聊到去问一个老太太?”
小钢炮:“摆残局的都是老头,几乎都悄悄问过了,人家不是自己一脸懵逼,就是把我骂得一脸懵逼,反正就是把我当神经病。那天我看一老太太地街角摆摊卖手纸,显得有点特立独行,于是上去碰碰运气,结果挨了一顿骂。哼,依我以前的脾气,不把她大卸八块才怪。”
沙皮在旁惟恐天下不乱,笑道:“如果那是一年轻女的,你就不会大卸八块,而是要跟人家大战八回。传说中的一夜八次郎就是你了。”
彪哥对沙皮的戏谑有点不满,右手中指节敲了两下桌子:“说正经事。”
沙皮立马端正态度:“彪哥,要我说吧,咱们就是一帮街头粗人。平常打架争地盘,或者喝酒扯开嗓门壮声势,都是我们的强项。可你忽然神神秘秘的要在街头找一张纸,还是宋朝的,这对咱们而言根本就不专业嘛。”
彪哥叹了口气:“你们都不是干大事的人。只适合当街头流氓。”
沙皮顶嘴:“找张破纸就是干大事了?”
彪哥大怒:“破纸?我塞你母。你知道那张纸值多少钱吗?你知道那……纸,它有……多重要吗?”
彪哥气得有点语无伦次。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张什么纸,有什么用,只不过有一天,一位官场上的大人物把他召去,让他悄悄地在街头巷尾查访一张棋局残页的下落,既然人家如此郑重,在他有限的思维里,想必那张纸值很多钱。
对彪哥而言,如果有幸能找到那张纸,就攀上了那位大人物,而且可能还能分到一笔佣金,虽然人家没说过会付钱。如果找不到,那就在那位大人物面前,证明了自己的无能,一辈子只能当个街头流氓了。
小钢炮见彪哥发怒,安慰道:“彪哥息怒。一张纸嘛,又是别人托你找的,值得费那么大的劲吗?实在不行,咱找一张看上去旧一点的纸,用米尺圆规什么的,画一盘象棋残局上去。就说是在民间找到的,至于真假,让那人自己去鉴定。这样一搞,起码表明我们尽力了。”
彪哥气笑了:“塞你母。画一张?你糊弄三岁小孩呢。宋朝的纸,旧一点就行了?而且你连象走田、马走日都不懂,怎么画象棋残局?”
一连串的发问,搞得小钢炮满脸羞愧:“彪哥,总之东西找不到,比大海捞针还难,白费劲。你就说下一步怎么办吧?”
彪哥问:“街头摆残局的都问过了?”
小钢炮:“都问过了。”
彪哥:“他们有什么反应,第二天还继续摆残局吗?”
小钢炮:“除了说我是神经病,基本没别的反应,这些天照样在同一地方摆残局。”
彪哥:“说明这些人确实没有传说中的棋局残页。否则他们一听到风声,早跑没影了。起码也会有点紧张样子。”
沙皮插嘴:“东里桥头还有个老家伙,偶尔也摆残局。不过,这人摆残局是个幌子,主要是卖奇形怪状的假药,蒙路人的钱。”
彪哥一听来了精神,一口喝光所有的茶:
“咱们明天去会一会这个卖假药的老头。”
彪哥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