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孩不能不让她想到弟弟,虽然她那个弟弟现在已经变得嚣张跋扈,但弟弟两三岁的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流着鼻涕,那胖乎乎的小脏手,也是这么拉着她的衣角的。那么些年她既是姐姐,又是当娘,弟弟的吃喝拉撒都是她一手包办,连出去割草放羊,都是把弟弟牵在手里,背在背上的。
她叹了一口气,把水瓶和压缩饼干重新塞回包里。这个背包对于她来说已经够重了,昨天已经累到她几乎要把帐篷丢了,可这个租来的帐篷若是丢了,估计要赔好几百块,这个损失太大了。为了钱她咬咬牙一直背在肩上。好吧,此时她还得再增加一个负担。
小心扶着男孩站起来,从额上的薄汗可以看得出他在努力,他还是一声不吭,腿在轻轻发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拉开了步子。
虽然这个女人要把自己给抛下,但徐念之没有任何不满,这太正常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负担。但如果这个心慈的女人一旦离开,自己会遭遇到什么就难预料了,无论如何要跟紧她!他可以哀求哭泣下跪,只要能获救,他无所谓。但这个女人真是太好对付了,他刚伸手拉住她,她就妥协了。
不能再给这个女人添麻烦了,他知道,一旦超越这个女人能承受的极限,无论如何她都会走,而他不能将她制服,就算现在杀了她,她的尸体也只能供他两天的消耗,就会腐败变质。而且,对于吃人肉,始终是他心里难以过去的一个坎,试过的结果都是吐了,所以这一步还是不要走的好。
留着她,跟着她,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全身仍然疼痛难忍,或许是和这具身体不融合吧,也或者是因为临死那刹那灵魂受伤?徐念之也不清楚,但他一定会恢复的,他需要时间,而时间太宝贵,看得出这个女人食物不多了。
站起来江苾萃才发现自己没有想好往哪边走,作为南方人平时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虽然现在有太阳她能分清方向,但在大山里又有什么用呢?昨天她是为了找水源而来到这里的。她的四顾茫然落在了男孩的眼里,男孩右手扶在她的肩头,小心只压了半个身子的力量在她身上,然后颤抖着左手朝小溪往下的方向一指。徐念之知道,顺着溪水往下游走,多半是能走出大山的,而且此地有人活动痕迹,当然是顺着溪边隐约可见的小路走比较妥当。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到弟弟,她不由感慨。说不定他认识路?也许他就是附近的人?想到这里,她就开心地扶着男孩顺着小溪往下游开始走。
从一分钟走了一两步,到能走五步,男孩在努力。考虑到体力消耗,江苾萃觉得自己会完蛋去。好不容易挪到溪边,把男孩放在溪边的石头上坐着,江苾萃忍不住想去洗个脸,有点热哈。
此处溪水清澈可爱,可以看清水底的山石,浪花洁白,如大块水银从上面泻下,似玉带盘旋于山谷之中,水窜岩石,摇铃击磐似的,声声作响,清音圆润,闻之神爽。若不是要担心迷路的事,这里就是绝佳的旅游胜地,玩水嬉闹,岂不快活?可惜这个时候,两人均无此兴趣。
男孩拉住她,示意她把旁边一根树枝递给他。这是一根大概一米多长的光滑枝条,不过小指粗细,应该是顺着小溪从上面冲下来的。
江苾萃一脸懵懂,靠这个做拐杖也太搞笑了吧!但她还是顺从地把树枝递过去,就在一瞬间,男孩的右手刚接过,树枝就在他手里直射出去,箭一般射进了溪水里。由于惯性的作用,男孩一侧身从石头上滚了下来,江苾萃没有管他,因为她张大了嘴,看到一条大约一掌长的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跳到溪水里捞起鱼,树枝穿过了鱼的肚子,回头男孩已经用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微微笑。江苾萃又惊异又有点愧疚,赶紧扶他坐好,小跑回到昨晚的篝火处,小心把火再次升起,瑞士小刀割开鱼肚,刚要把内脏扔掉,男孩示意不要。他捡了一片大树叶把内脏包了起来,塞在裤兜里。江苾萃小小恶心了一下,就兴致勃勃去烤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