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三连台手术,走出医院的一瞬间,阳光猛地晃过童谣的眼睛勾得她脑神经隐隐作痛。
自从科室里的两个同事相继去休二胎产假,就没有准时下过班。
今天又恰巧在别人上班的早高峰搭车回家,公车上过度拥挤后的各式香水味和汗味,混合起来就像旧时馊掉的咸菜罐。
童谣穿着两天没能换的衣服,此刻像是浸在一大堆湿棉花里,粘腻恶心又透不过气。
邮箱收到实习生发过来的会诊报告,握着扶手摇摇晃晃地瞟了一眼。只觉得眼压和脑压一齐飙高,太阳穴好似每五秒被重击一次。
回到家立刻洗澡,热水器竟然又打不着火。这几周洗个热水澡就和买彩票一样,不仅随机还中奖概率低。
在冷水里勉强活下来的童谣,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到床上。
闻着身上似乎还残留的手术室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习惯性地带上耳机。
耳机里播着十年前杨子昂第一次出演男主角的电视剧单人u音频。
这音频对童谣来说,基本等同于安眠药。
多年使用效果良好还没有药物副作用,简直就是星爷强推之“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
睡梦中的童谣恍惚回到了高中校园。
北城三中从正门到逸夫楼是一条笔直的香樟大道,夜晚的灯光混着月光,从头顶香樟树窸窸窣窣的枝叶缝隙中流淌下来。
逸夫楼楼外的大型阶梯上,正在举行文艺汇演,校内乐队好似在唱着摇滚。
童谣站在香樟大道上,看着乐队的表演,从她身前两米外到阶梯处都挤满了人,气氛有些热闹又吵杂。
杨子昂从人群中走出来,和身边的几个男生说笑着。
他越走越近,她心跳快到要听不见乐队和人群的吵闹声了,脑袋里只有“咚”、“咚”的响声。
他从她的身旁走过去了,童谣想转身,却发现腿动不了。
正和自己较劲时,杨子昂又走回来,站到她面前。
他朝着前面不远处同行的几个男生说,“你们先走,我过会儿过来。”
童谣抬头看他,他笼罩在斑驳的光影里。
若隐若现的锁骨,因为正在说话而微微滚动的喉结,还有过分分明的下颔线。
说完,杨子昂低下头。
眼波流转间,童谣忽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诚如十几岁时,自然又惯熟地。
她说,“我好喜欢你。”
他笑,“我签了经纪公司,明天就去片场,这次的剧本,有吻戏哦。”
“不行!”
他又笑,“那你要怎样?”
“你还没有吻过我!”
话音刚落,他俯下身,温热的嘴唇覆上她的唇。
童谣闻到了杨子昂身上些微的橘子气味,那是他常用的一种沐浴露的味道。
此刻,她整个人都被这种味道环绕着。
他的手揽过她的腰间,身体贴近。她感觉到他扶住她脖子的另一只手带来的安定,和手指深入发丝那酥酥麻麻的触感。
唇齿相离,杨子昂玩笑似的问,“够了吗?”
她摇摇头,时空却在瞬时间变换,梦里的童谣没能察觉一跃多年的时间。
似乎是清晨,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杨子昂的怀里,两人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