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俞也不知何事,先回头询问魏先生,却见魏先生乘马轻盈赶上,笑着说道:“少将军勿惊,此乃魏某锦囊妙计。”
吩咐骑卫,将众农民请过。须臾,十几个农民每人推着一辆小推车,车上载满豆类,拥拥簇簇来到四人跟前。
李俞不知何意,开口问道:“你等是何人,车中载的是何物?”
当先一个壮硕汉子,像是众农夫中的领头,上前鞠了个大躬,说道:“俺们这些人都是涂门山附近村屯的老百姓,这些都是巴豆和一些家中菜窖里囤积的豆子,都发了霉了。”壮汉嗓门不小,声如铜锣。
李俞更是不解,问道:“你等来此何事?”
那汉子大声回话:“是这个魏先生买了俺们的豆子,说是越多越好,叫俺们运来让俺们在此地等着,说军队来了便有人接收。”
李俞望向军师,魏先生含笑点头,证明汉子说的没错,是自己叫他们来的。
既然如此,李俞便不再跟汉子纠缠,问道:“魏先生当时许你多少钱我叫人付给你?”
汉子答道:“当时说好,豆子一共两千斤,还有我们从近邻乡镇买来的五百斤巴豆,加在一起想跟魏先生要一两银子,可是魏先生非要给五两,我回去跟村民说,他们都说我定是遇到了骗子,可我看魏先生哪是骗子简直就是活菩萨,我把魏先生给我的五两银子拿出来给他们看了一看,他们才相信,都纷纷要去给魏先生磕头,说是祖坟冒烟遇到了天大的善人。魏先生吩咐我们带上豆子在这儿等候,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你们来了。”汉子啰里啰唆说了半天,最后回头向村夫们望了望,趾高气昂,像是一只料事如神的雄鸡。朝村夫道:“我就说魏先生不能骗我们把,哪有付了钱不要货得傻子?”
李俞听他啰里啰唆的说完,吩咐刚刚那名轻骑卫,:“传我口谕,去跟法算提十两银子,给农户。”
众农夫听傻了眼,连忙纷纷跪地,那大汉反应算快,忙道:“将军折杀小人了,五两银子我们一村人都已经占了大便宜,哪能再多收银子。”
李俞说道:“众位请起,这些钱算作你们的运输费和买你们推车的钱,一路辛苦了,若我军得胜,另有重赏。”
大汉一听,见好再不收岂不是傻子,眼珠一转琢磨看这想来就是命中富贵,躲是躲不掉的,连忙叫唤众人叩谢。
李俞说道:“去吧。”
众人推车随轻骑卫向队尾而去。
那大汉一步三回头,还再张望李俞四人的背影,心中嘀咕着“若是我喊着老婆孩子丈人自家人把这豆子运来,岂不是独得十两白花花银子,赵憨啊赵憨,你真是命中无大财啊。”一声叹气,随众人一同而去。
宾主四人骑马交错而行,忽然李俞在马上哈哈大笑。
听闻笑声,魏先生也跟着笑起来。
吴九莫名奇妙忍不住问道:“大将军,大哥,你们为何发笑?”
李俞笑着说道:“我是想明白了军师的妙计。”
吴九一头雾水,欧阳云却不闻不问乘马自行,仿佛这些事情于己无关,勾不起任何兴趣。
李俞缓马慢行,向吴九说道:“你知这巴豆和发了霉的豆子何用?”
吴九一脸迷惑,道:“属下愚钝,不明白,劳大将军解惑。”
李俞说道:“军师之计乃诱敌深入,可蛮鞑子兵强马壮即使与我军对垒我方也占不到任何便宜,还要折损不少兵力。但既然诱敌深入便知道敌军的行军路线,让他们跟在我们的屁股后头,若不在路上做点手脚,真是对不住他们啦。”
魏先生笑而不语,目光中也是由衷赞叹李俞的才智。
吴九道:“莫非这豆子就是陷阱?”
魏先生代李俞说道:“不错,这些巴豆和发了霉的豆子,马儿吃了便会腹泻,足蹄发软,无法奔跑。我们若在这路上布置好这些豆子,蛮鞑子的马儿岂不是各个软脚虾?”
吴九仍有疑问,道:“大哥,那些蛮鞑子各个都是牧民出身,对马照料的更是精细,行军之时马匹吃的草料也都是随军携带,怎会让马随便吃野草更不要说吃这些豆子了。”
魏先生道:“不能吃还不能闻吗?一会扎营后我们派伙房营将这些巴豆烂豆子磨成粉,沿路泼洒,这几日风小,豆粉不会那么快被吹走,除非蛮马走路时不张嘴不呼吸,不然想不吃几口都难。到时前面的蛮马拉肚子,后面的蛮子还以为是我们的马得了马瘟哩!”
吴九这才恍然大悟,李俞笑着称赞道:“军师妙计!军师妙计。”侧头看了一眼魏先生,狡猾地问道:“军师还有后计否?”
魏先生笑道:“少将军聪慧天下少有,什么都瞒不过您。”
吴九一旁倾听,觉着二人说话云山雾绕,自己就像个傻子一般,思维有些迟钝。
魏先生道:“涂门山西北五十里,有一屠龙潭,乃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处水源,蛮军要想进攻我方涂门关,必将在此地附近安营扎寨,补给军需,整顿装备,只要我们将剩下的巴豆烂豆抛入潭水中,恐怕蛮鞑子人和马五脏六腑都要拉出来了。此时我军出击,定可大获全胜。”
吴九听完略加思索已明周详,这才喜笑颜开。
李俞也不理他,笑着提缰飞驰追赶欧阳云。魏先生自在人后,望着红白旌旗,心中升起一团熊熊火焰。
涂门关,等待我们的胜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