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国柱有点不解地蹙眉笑:“我咋样?”他好像被熊二波冷不丁的一句,问得有点蒙,“我能咋了呢?还不是给人家老老实实的干活儿?还咋了呢?又没有你们球那本事,又没有个球关系,”然后,他善解人意地笑笑,”嗨,开玩笑呢慢慢来吧,着急啥呢,刚刚上班,给人家把班上好了,再说。”
熊二波马上说:“再说,再说,呵呵。”他能说什么呢?都是刚刚走向社会,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既不满现状,又浮躁虚荣。熊二波对郭国柱老老实实在车间干的质疑,既有对这个老同学的关心,也有炫耀自己的虚荣,复杂的有点说不清。他随之也觉察到自己问话的不妥尽管是老朋友,但都有自尊心,谁不希望找个体面的单位工作呢?他机灵地来句玩笑:“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闹上一个女的谈谈?”
他们把找女朋友,随口称作“闹个女的”,也就是谈个对象。这样说,舒服。
郭国柱突然爆笑了:“哈哈哈!”平时一向慢悠悠,稳当当的性格,此时,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嗔怪地骂道:“去球开哇,开我的玩笑了哇?咱这现在干的这活儿,谁能看球得上呢”可能又觉着这样说过于自卑了,又说:“不着急,嗨,也莫机会,可早的呢,哈哈哈。”反正不知道该说啥好。这事,似乎郭国柱来说,有点远。
看得出,熊二波对郭国柱是真关心的。他语气变得正经了些,问:“你就在一机械干呀?”他没好意思把心底的话完全说出来。他本来想说:“你就在炉前干呀?那哪儿是个干的地方呢。”可这话,有点伤自尊,有点唐突,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同学,也有自尊心的。
郭国柱这次到没有显得尴尬,一下子又恢复到了平时的自信,说:“嗷,先干的哇,到时候再说。唉,咋,着急走呢?不是不着急么?”
熊二波往外走:“现在去省立医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休息吧。啊呀,一晚上不睡觉,给了我可是受不了,不过,我们现在每天晚上睡觉也挺晚的,”他到了院里,开他那辆26自行车,“嗨,最近是,几乎每天去跳舞,不去还不行,伙计们叫得不行,改天你也去玩玩?”啪,一下把车子支腿蹬开。
郭国柱笑了:“咱这,还跳舞呢,成天在炉前黑眉洼眼的,呵呵,还要把人家女舞伴的手给蹭破了呢。”
“哈哈哈,蹭破人家的外嫩手,还不找你算帐呢,哈哈哈。”熊二波被郭国柱的说笑逗乐了。
“过来哇,啊,没事就过来,反正你有的是时间,我反正是三班倒,也有时间,啊?”
熊二波已经对狭窄的院子熟悉了,跨上自行车,不住地说:“别出来别出来,快回去哇,好好睡一觉。”
郭国柱今天不知怎么,也显得比平时客套了些:“没事,没事,我送送你。”他送熊二波快到小院大门口时,只能容下两人的过道旁,一间大敞着门的平房里,正传出一个婴儿哭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小伙子,又哭了,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不像个男子汉……”
熊二波回头冲着郭国柱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