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发病有点奇怪,村里人谁不喝井水,谁也不像她那样突然就发病。那户人家就疑心是这个赵姓青年有刑克,克死了他家的姑娘。之后这赵姓青年就背负了“克妻”的名头,毕竟是下了订的,和娶回家也差不离了。
等风头差不多过去,也是大半年之后了,赵家就再央了范氏去寻一门亲事,范氏这回更加小心谨慎了,相看了一户人家左右都匹配,在说合的时候,范氏是有意隐去了赵氏先前还有一个克死的未婚妻的事情,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毕竟背负一个这样的名声,确确实实让说亲的事情会有影响。
没想到,这一回在下订的前几天,这户人家的姑娘也开始莫名其妙地下痢了,没几天也开始卧床了,范氏心里咯噔起来,在下订的时间就有些推脱犹疑了,被这户人家看出端倪来,专门跑去别的村里打听,果然打听到赵姓青年有克妻的历史。
这下范氏是两边不是人了,女方怪罪范氏有意隐瞒,男方怨恨范氏不早下订,是逢人就说,把范氏的好名声快要抖落干净了,范氏因此卧病在家,一年了都闭门不出。
张家村自己人还是信任她的,王氏就求上门去,想让她给张昶相看一门亲事,范氏先是推脱了,但是之后两次去求也有点松动的意思,给出话来说秋忙之后有空闲了就出来。
王氏今日看见左厢房褥子上的痕迹,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思来想去心急如焚,感觉再拖下去不是个事儿了,决定晚上再收拢点东西,明日一早就去范氏家里。
她又取出一新一旧两条床单出来,新的准备给张昶铺上,旧的那个是要包裹铺篮的,她唤过张昭华来,母女两个把铺篮包裹住,上面放上菜刀、笤帚、掸子。
掸子是新作的,就用的是家里那只一直掉毛的老母鸡的毛,张昭华看着王氏扎了一个新掸子出来,心里就盘算这个掸子能用多长时间,以前的鸡毛掸子都叫王氏打了张升去了,一场打下来总要掉上一地的鸡毛。
在铺篮上面放上那些古怪的东西据说是为了防止采醋大盗采去味道,之前王氏还要往上面放上女人的裤子,这裤子不是外面穿的裤子,是内裤。
这个时代有内衣内裤的,王氏的内衣和她的内衣有点不太一样,张昭华的内衣就是个肚兜一样的东西,王氏的就有纽扣和横带,王氏一直叫“抹肚”。
穿在下体的衣服是最令张昭华惊讶的,和后世的三角裤差不了多少了,并且也是用夹和棉制的,贴身而穿。
王氏做醋,除了菜刀笤帚外,还要在铺篮上面放上这个三角裤——虽然是洗干净的,而且隔着床单被褥和封口,但是张昭华就是觉得膈应,好说歹说,在试了一次不放内裤在上面的制醋之后,王氏终于不再放内裤了。
把东西放上去之后,王氏道:“这就行了,等着过两天能闻到酸味了再弄它。”
制醋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王氏马不停蹄地又开始做晚饭,烧火用的不再是柴火而是秸秆,秸秆这东西一是打碎,耕作时深翻严埋做养料,一个是当做生活燃料。
闻到这个东西张昭华闻就头晕脑胀的,她是知道这东西能产生有害气体的,但是没办法,可以节约一冬天的柴火,家家户户都用,他家没道理不用。张昭华明明知道秸秆可以制取沼气,沼气可以进行做饭和照明,但是现在这个条件,那都是空谈。
晚上张麒回来,先吩咐张昭华道:“今儿粮长说,孟冬十月要弄个什么乡饮酒礼,是上面最新下来的条令,人多俺就没有听清楚,你明儿去粮长那里问个明白,回来再跟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