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夜,苏晟一夜未眠。
心里突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根本平静不下来。
这种情况很奇特,也很少见,自从用了“发呆”大法和“雕刻”大法后,苏晟再没有这种感觉了。以前的时候还好,有玄清开导他,给他讲种种故事,虽说都是些鬼神怪谈,却也转移了苏晟的注意力。
而现在,苏晟才发现,玄清去后,在苏府他竟没有一个可以掏心窝子说话的人。
卢老夫人年纪大了,而且也不止他一个孙儿,虽说看中,却也不会太过偏心;小环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与其说照顾苏晟的起居,还不说是看着苏晟别犯病的。至于旁的人,就更不用提了。
感情这种东西,是不会骤然间建立起来的,何况苏晟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刻意的联络。
所以,苏晟想玄清这老头了。
然后,他拿着那个偷偷雕刻好的雕像一个人偷偷跑出了苏府。
出了蓝田,进了山,苏晟的脑子都清凉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就好像三伏天冲了个冷水澡,又好比三九天跳进了温泉池,每一个细胞都诉说这愉快。
思维没有了以往的呆滞,没有了那种明明记得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更没有那种有奇怪想法却不知道来源的感觉。
苏晟觉得,离自己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种种怪异想法的时候近了。
很近很近……
离开这么长时间,老君观还是那副样子。破旧的门,破旧的墙,破旧的神像,破旧的屋,但就是这破旧的一切,却让苏晟觉得很踏实。
好像,这才是他的家,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天微微亮,苏晟从点起了老君像前的长明灯,又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盘坐在自己的那个蒲团上默念道经。
一遍,两遍,三遍,就似玄清还在时那样,一遍不多,一遍不少。
起身,拿起雕像,走向观后。
那里有两座墓,左边的是崔氏,右边的是玄清。
“母亲。”苏晟跪在崔氏的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喃喃道,“母亲,孩儿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见到了父亲。这么多年,竟不知道你是我的母亲,孩儿不孝。但日后不会了,孩儿发誓,日后不会了……”
苏晟呢喃着,把这些日子在苏府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崔氏,很平淡,好似唠家常一般。尽管只是面对一块冷冰冰的墓碑,苏晟却好似崔氏就在面前一样。
慈祥地看着自己,目光如卢老夫人一样。
不,比卢老夫人还要慈祥。
“师傅,徒儿回来了。”跟玄清的说话,就不用那么太拘谨了,“也不知道老头子你是去了地府还是真的登了仙,但愿你是登了仙吧,这样在上面也能罩着徒儿点。若是你去了地府,怕是要托梦,你也知道徒儿胆子小,若是吓着了,日后怕是你连纸都没人烧。”
“师傅,徒儿听你的话,去了蓝田,找到了亲人,可我怎么总觉得他们不如你啊!除了祖母,也只除了祖母……”
“他们当徒儿是傻子,我又不是真的傻,你也知道,我只是懒得去想罢了,天天和脑子里的那些鬼东西纠缠,哪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事……”
“你临走时说,豪门大族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不顺心了,这老君观永远是徒儿的。徒儿还真有回来守着你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