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癸回到长夜宫,见到妺喜正在亭边看着水中的鱼,呆呆的出神,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妺儿,你今天神色不如往常呢,什么事情让妺儿不开心呢?”
“妺儿最近晚上常常做恶梦,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一连好多天了,妺儿在有莘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毛病。所以白天气色不是很好。”妺喜抬起头看着履癸,完全没有平日神采飞扬的神色,却有一种楚楚可怜弱不胜衣让人怜惜之感。
“那叫疾医看了吗?”履癸心里一软,把妺喜抱在膝上,抚摸着她额前的碎发。
“疾医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只能慢慢自己调理,静心修养。”
“对了,商国的伊挚回来了,伊挚真是一个有才学的人,据说他的医术也很是高超,费昌说过他的医书汤液经法天下的疾医几乎人人一本,妺儿你可以去找伊挚先生,让她帮妺儿调理一下,妺儿的惊悸之症就能好了。”
妺喜的眼眸之中有了一丝欣喜之色,“多谢大王对妺儿的关爱!我这几日就去找伊挚先生!”
挚回到了驿馆,没事的时候就练气修身,偶尔去太史终古那里去翻阅古籍,讨论星象和天下大势。
这日黄昏,天色正好,天空白云苍狗,流转变化。
挚在驿馆廊下看书。正在看的出神的时候,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影走进驿馆,脚步轻盈,细弱无声,伊挚都没有发觉。
这人走到伊挚身边,看着伊挚翻看着竹简。
伊挚轻轻合上竹简,突然眼光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当那人把黑色斗笠拿开,竟然是妺喜娘娘,两人四目相对,瞬间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伊挚的眼神中开始是吃惊逐渐变得充满了欢欣。
妺喜看懂了伊挚的眼神,心底也是一暖,“看来伊挚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挚赶紧行礼,“不知娘娘驾到,不知对挚有何吩咐。”
“听说先生对于医道也颇为精通,先生还写过一本汤液经法,天下人人皆知。大王知道我睡眠惊悸的素疾,特意让我来找先生调理一下。“
“挚的医术也不过尔尔,恐难为娘娘根除惊悸之症。”
妺喜看着伊挚,许久没见挚心中欢喜慢慢升腾起来,“先生博学,我先请教先生几个问题”
“娘娘不必客气。”
“请问先生人靠什么得活?“
“五谷杂粮为人提供气。以为人用,故曰气。人的身体在母亲腹中十月乃成。这时候人自死而生,气蕴藏、舒发、凝聚,人乃成长。
一招瓜熟蒂落,人就来到了这个世间。“一谈到学问,伊挚变得口若悬河起来,消除了面对妺喜的尴尬。
“哦,妺喜受教了,那么人何多而长大,何少而衰老?”妺喜继续问。
“人的气如果旺盛,人就强壮气融会贯通全身,用之,表现为力量人的气渐少则人就逐渐衰老,缓而慢之乃延年高寿。”
“是啊,人有生,自然就有老。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是有的人果断坚定,有的人犹豫畏缩,又是什么主导着人的性情?”
“其实人不过是一口气,气流逆行乱行而不通,人遂有疾殃。气尽命乃终,一生名利之求皆成空。人的性情自然也受气的影响。”
妺喜听完之后,双眼满是敬仰的神色,“只有和先生在一起,妺儿才能活的明白,听说先生练气之术甚是厉害,能否教我。”
“娘娘,这练气不仅能够强身健体,对娘娘而言,也许能够治好娘娘的惊悸之症,而且对于娘娘青春长久,最是适合不过了,但这需要一定的天资和日积月累的修行,娘娘可以做到吗?”
“先生以为妺喜的舞艺如何?”
“精妙绝伦,天下孔无出其右者。”
“难道先生以为,妺喜天生就会跳舞吗?我所下刻苦之功,恐怕不逊于先生。”
“是,娘娘天资聪颖,定会融会贯通。”
伊挚就先和妺喜讲了基本的练气的方法。
妺喜端坐在塌上,调匀了呼吸,脑海中一切都放空了,渐渐外边一切都安静了,谁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内心只有一片空明,呼吸似乎也感觉不到了,似乎自己也不存在了。
伊挚看到妺喜闭着眼睛,端坐在那里,面色平和,没有了娘娘的威严,确是一天下无双的如水女子。
妺喜此时心中一片空明,一股隐隐约约的气从咽喉向下缓缓流动,慢慢的经过胸腹,沿着任脉缓缓下行,最后进入丹田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妺喜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周身都轻盈舒爽,神清气爽。她双眼清澈喜悦的看着伊挚。
“先生,我感觉到丹田之气了。”那眼神中的喜悦神色,犹如一个小女孩那样,那样一汪令人神往的湖水,让人想投身其中,不再出来。
伊挚在妺喜的注视下,变得不敢再看妺喜的眼睛。心里也有一种气流流过的感觉,丝丝的感觉不受自己控制,伊挚的心又乱了。
“娘娘如此修行,外加我给娘娘配置的静心养颜之汤,娘娘惊悸的毛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伊挚赶紧眼观鼻,信手低眉。
“那我明日再来。”妺喜迈着盈盈的步子,渐渐走远。伊挚垂身相送。妺喜知道,挚肯定在看着自己的背影。
妺喜上了马车走远了,伊挚回到房中,房间中依旧到处是妺喜留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