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鄩。
太禹殿内,天乙的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大殿上一人长身而立,白皙的面庞下是几缕飘洒的长髯,他走到大殿前,此捋了捋自己的长髯,远看颇有几分气概。除了身材没有天乙的宽厚,远看真的有几分像天乙,但是如果近看就看出和天乙是两类不同的人呢,他的双目中闪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这人正是大夏的右相赵梁。
“大王,大王记得当年后羿篡国之事商君天乙到处收买民心切不可放!不可日后养虎为患,危害我大夏江山。”赵梁说。
履癸哈哈大笑了起来,“赵相,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矣!“
伊挚赶紧说“大王如日中天,恩泽天下苍生!赵相把大王比作太康失德之君是不是不太合适?我家国君素来身体羸弱,而且对大王忠心天日可鉴!还望饶我家大王一死!”
“后羿当年是太康天子太过昏庸无能,如果朕在世,就是十个后羿朕也都杀了。”履癸已经被伊挚激怒了。
“大王”
赵梁听伊挚如此说,想继续申辩。
“赵相觉得天乙有后羿的本领吗?
招天乙当面来谢罪,到时候杀与不杀,朕再定夺!”履癸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
赵梁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碰到了履癸的反感之处,履癸被刺激到,直接把天乙给饶了。
赵梁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但是履癸朝堂说的话,如果谁敢再提出异议,那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散朝的时候,赵梁和姬辛只好灰溜溜的垂头丧气的走了。
夏台。
此时的天乙在夏台只能躺在土炕上,基本上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天乙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如果就这样死去,那就这样死去吧。当一个人变得没有生的希望的时候,死亡就开始变得没有那么恐怖了,而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解脱。
天乙恍恍惚惚的,似乎自己的身体都在离自己远去,也懒得去再去寻找食物。就在这时候,栅栏外出现个人影,打开了栅栏门走了进来。
天乙用了力气仔细一看,原来是费昌。
“天乙国君,大王让我带您回斟鄩!您暂时安全了!”
天乙愣愣的没有反应,这不会自己饿晕了出现的幻觉吧。
直到费昌过来把自己扶了起来,天乙才发现这不是幻觉,干涸红肿的眼睛里终于浸满了泪水。
“费相,这是真的吗?天乙以为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天乙双目无神的看着费昌。
“是真的,你身体虚弱,不要激动,如果顺利这一切都要过去了!”
天乙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四肢到处是被蚊虫叮咬溃烂的伤疤。衣服破烂肮脏,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天乙那自豪的长髯如今更像一团乱草。
费昌看着天乙不禁也要流泪,但是终究是忍住了。
听说天乙要去斟鄩,一直在附近暗中保护天乙的庆辅也赶紧现身,庆辅把天乙背着上了马车。
“有劳费相和庆辅将军了。”天乙在庆辅的背上感激道。
“能够跟随大王是庆辅一生所幸!”
庆辅轻轻的把天乙放到马车上,天乙又开始咳嗽起来。
“你我世交,你就不要说这些了,这次到斟鄩,我一定求大王放了你。”费昌看到天乙虚弱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是不忍。
几个人在费昌带来的士兵护卫下,天乙终于辗转到了斟鄩。
天乙回来在牢房里继续调整了几天。
这天履癸上朝了。
天子自己已经不能走了,被费昌和伊挚搀扶着进入了太禹殿。
天乙扑通一下子跪在大殿正中,对费昌和伊挚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过来,勉力支撑着跪在那里等待履癸上殿。
履癸终于来了,在虎皮宝座上坐好,见朝堂下跪着一人,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破败。履癸知道是天乙,但竟然没有认出来。
“罪臣商国天乙,叩见天子!咳咳咳”天乙不停的咳嗽起来。
天乙早没了上次诸侯大会时的意气风发,头发散乱,身上衣服又脏又破,面色苍白虚弱,咳嗽都是轻微的,似乎一用力就会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天乙竖子!在夏台多日想必你也知错了!”
“罪臣祈求天子饶恕罪臣擅自征伐葛国之罪,天乙愿退还葛国土地给葛君后代,永不侵犯。臣世代效忠大夏,今后也必世世代代效忠大夏,效忠天子。”说着又不停的咳嗽起来,似乎大有咳着咳着就喘不上气来,一命呜呼了。
刚来斟鄩的天乙天庭饱满,皮肤白皙,留着漂亮的胡须,肌肉匀称,声音宏亮,身高九尺,猿臂蜂腰,那真是在各国国君中的翘楚。
如今群臣见到天乙病得要死,心中都不禁有了恻隐之心。
妺喜对履癸说,“大王,我看商国国君已经知错悔改了。大王还是饶恕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