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8年来还有让东方岩感到欣慰的事情,那就是妹妹东方鹤。东方鹤从小学习就好,从没让父母操过心。他这个当哥哥的在学习上可以说是一点都帮不上忙,他也只有在生活和经济上帮一把忙。看着稻子圆圆的脸颊透露出少女的红晕,东方岩总是很想哭。那是幸福的、值得的感觉冲击了他。
小鹤长大了。东方岩现在脑子里总是被这种满足的信念所提醒。他有时候一个人幻想着妹妹大学毕业、硕士毕业、博士毕业、结婚、生子的场面,自己都差点被感动到不能自持。“我一定要给小鹤一个美好的未来。让她不再像我一样。所有误入歧途的路我都走过一遍了,也许就是为了让小鹤不再跟我一样重蹈覆辙。”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纵使自己之前走过再多的弯路,吃了再多的亏,都有了特别的意义了。
稻子与东方鹤的一天充实而快乐。这样的一天是从画画开始的。稻子画了自己的自画像,还用蜡笔画了一张东方鹤的画像。两个眼睛大大的,被她涂上了不同的色彩。东方鹤发现这个4岁的孩子对色彩的大胆搭配达到了一种既和谐又震撼的效果。她对稻子的绘画天赋赞赏不已。相比之下,她的作品就普通得多了。她画的是素描。模特是稻子。稻子在专心画画的时候,东方岩临摹了她的侧像。她惊异于小孩的眼睫那个部分,特别的清晰、温柔。尤其是从侧面看过去,仿佛那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美好的地方。那种曲线,那种浓密又纤长的保护角色,因为那些睫毛,眼睛变得十分生动。她努力把她刚刚感受到的这些用自己笨拙的手画出来。稻子拍着双手,非要东方鹤把这幅画送给自己不可。东方鹤欣然答应,还学着像模像样地在左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鹤姐姐,你喜欢我画的你吗?”
“当然喜欢啦!稻子画得好极了!可以送给姐姐吗?”
“好呀好呀!你要把这个贴在床头哦!”稻子诡谲地眨着眼。
东方鹤被她一本正经的神情逗笑了。“为什么要贴在床头呀?”
“因为这样,你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我了。”
“姐姐不会忘记的稻子的。睡觉也不忘记。”东方鹤握住了她的小手。
用完午饭,东爸东妈去了天坛,因为离他们的住处很近,东方鹤就带着稻子在楼下玩一会沙子,没有陪他们一起去。
稻子的爷爷拉着购物车从小公园穿过,正好遇到稻子和东方鹤在沙池里玩沙。
“爷爷!”稻子比之前叫爷爷的声音大多了。
“稻子,这是你爷爷?”东方鹤从沙池里爬起来,拍掉自己和稻子身上的沙子,不好意思地跟老人打招呼。
搞清楚东方鹤是东方岩的妹妹以后,老人家把两个小女孩请到自己家去喝自制的橙汁冰水。
“叔叔,天气这么热,你怎么这个时间去菜场买菜呀?”东方鹤环顾着房间内好奇地问道。
“哦,忆良他妈今天有点不舒服,昨晚又失眠了,早上才睡着。我看她好不容易睡着,就没有叫醒她,这会还睡着呢。”
“阿姨睡眠不太好呀。那我们会不会太吵了?”东方鹤马上压低声音。
“哦,没事,没事。”忆良爸爸笑着说道。说着把稻子抱到自己腿上。“真是不好意思啊,稻子麻烦你们一家人,我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哦,这没什么的。我爸妈下午去天坛玩了。忆良哥晚上下班回来就接稻子回家。明天早上再送过来。反正我爸妈也没什么事,天气这么热,他们就在家带带稻子,没什么的。”东方鹤的懂事和大方让老人吃惊。
“姑娘,我听忆良说,你今年上大学了?”
“叔叔,是的。我9月10号开学。今年考过来的。”
“考上哪所学校了?”
“北大。”也许是因为天热,东方鹤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了不起!真了不起!你是你爸妈的骄傲!好孩子!”忆良爸话语里都是敬佩的味道。
“没什么的,叔叔。”东方鹤脸红的更厉害了。
“你哥也是个好孩子。这年头,还有你们这样善良正直的人家,真的很难得。”
“叔叔,我们那儿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比较率真,也比较二,是很容易交心的。”
“好好学习。把握机会,你已经是人生的赢家了。一定要好好念书。”
“嗯嗯,谢谢叔叔教导。我一定会把握机会的。”东方鹤感激地看着忆良爸爸说道。
忆良妈妈也出来了。
“阿姨,不好意思,是不是我们说话把您吵醒了?”东方鹤特别不好意思。
“哪有!傻孩子!我都睡了大半天了。睡到这个点,要是还不起来,晚上又不用睡了。”忆良妈妈大笑着说道。“哎哟!稻子来啦!”
“哦,对了,叔叔阿姨,我是东方岩的妹妹,你们叫我小鹤就行了。”东方鹤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作自我介绍。
“东方鹤,好名字!”忆良妈妈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是好名字。欸?那你父母也念过不少?”忆良爸爸补充道。
“啊?嗨!叔叔阿姨,我爸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就是本心善良而已。嗯,要说念书,可能我爷爷和太爷爷那辈的确是念过些书的。我曾听我妈说,我外祖父的爷爷那时候是在自己家里念私塾的。应该是属于富户那种的吧。我的名字是外祖父给起的。我哥的名字也是他起的。不过我没见过他,他去世的时候,我哥都只有10岁。”东方鹤喝光了杯里的橙汁。
“你跟你哥差得蛮大的哦?”忆良妈妈笑着说。
“是的。差12岁呢。在我心里,我哥就跟另一个父亲差不多。”东方鹤认真地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一句的语气十分的调皮,可见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说:“但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哥挺幼稚的。一点都不像父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