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说什么?”摇桨的汉子满脸无辜,仿佛根本就没有在水里拽朱厚照那回事儿。
朱厚照水虽然喝了不少,人可没迷糊,突然挣开搀扶他的那些侍卫们冲到近前,照着那汉子的小腹狠狠踹了一脚,汉子疼的佝偻起来,兀自嘴硬的辩解:“陛下饶命,小的没划好船,罪该万死,可天地良心,船翻真的跟小的没关系啊……”
朱厚照被气笑了,指点着他破口大骂:“兔崽子,还敢狡辩?要不是你故意晃动老子能掉水里?还有,你明着是救老子,实际上却不停的往水下拽老子,你真当朕被水灌迷糊了不知道么?说,到底是谁派你加害于朕的?不老实交代,朕诛你九族!”
汉子一看瞒不过去了,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方道:“狗皇帝,你胡作非为,搞得民不聊生,人人得而诛之,来吧,尽管来杀爷爷,我家主人自然会替爷爷报仇!”
“你家主人是谁?”朱厚照阴声问道。
汉子冷笑不语。
“不说是吧?很好,来人啊,带下去好好的审,所有的酷刑都给他用上,朕不信他不交代!”
侍卫应诺,一拥而上。
“且慢!!”
汉子惨笑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江彬一眼,忽的揉身而上,迅速从身旁侍卫腰间抽出刀向朱厚照的小腹刺去。
“陛下小心!”
一名侍卫反应最快,一把将朱厚照推到一旁,另外一名侍卫的刀也举了起来,狠狠砍在汉子的脖子上。
“噗!”
热血四溅,人头滚落,眼睛竟然仍旧能够活动,费力的盯着江彬,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父皇,儿臣……”江彬慌忙跪倒在地,朱厚照却摆手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朕相信你,”停顿一下,神色忽然复杂起来:“不能再耽搁了,尽快回京。”
“那这个人……?”
朱厚照看着那颗人头发呆,良久,忽的上前两步,抬脚便将其踢进了水里,转身回舱,平淡的声音这才传来:“不必查了,扔水里喂鱼吧!”
江彬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站起身来,冲上前的曹英微微摇头,这才大步跟进了船舱。
第二天天不亮圣驾便离开了清江浦,可朱厚照落水之事还是流传了开来,人们议论纷纷,大多都往江彬脑袋上猜,却没有人注意到城内飘香馆早年的红牌姑娘清月姑娘失了踪,直到半月之后,才有人在积水池岸边发现了她和另外一名老者的尸体,而此刻,圣驾已然到达了德州。
码头上乌压压跪了一地,全都是地方上听闻消息后赶来迎驾的官员,可惜龙船根本就没有停留,只有太监坐小船靠岸交代了两句,官员们失望之际,却也只能望河兴叹,美女都准备好了啊,怎么这主儿突然就转了性子呢?
朱厚照病了,积水池落水之后的第三天就病了,发热,咳嗽,咽喉肿痛,腹泻,浑身无力,南京太医院院判薛己随驾,诊断为伤寒,一连十几副草药吃下来,腹泻止住了,体温也降了下来,就是咳嗽仍旧不停,却也明显减轻了症状。
正德皇帝落水的时候白玉京还在发愁怎么接近谈允闲,真不是谈允闲架子大,事实上他已经在坤宁宫见过好几次了,五十来岁的一个贵妇人,穿的却是正儿八经的绿色官袍,浑身上下收拾的一丝不苟,见人先笑,和蔼可亲如邻家大妈一般。
但她太忙了,每次来都是急匆匆的,甚至连夏氏想留她吃顿饭都被她拒绝了,白玉京这位份,想要跟她单独说上一句话都不容易,勿论说好好的聊上一会儿了。
太后赐给谈允闲的宅邸在北安门附近,已在皇城之外,虽然没有人规定白玉京不能随意出皇城,但身为白雪的贴身宦官,想要去一趟着实也有些困难。
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找到机会,这一天魏宝贵来看他,却带来了圣驾已然回京的消息。
“知道走到哪儿了么?”白玉京一边吃着魏宝贵拿来的桂花糕一边说道,见白雪在自己脚底下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便笑着掰了一块儿丢给它。
这还是魏宝贵头一次来坤宁宫看白玉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恰好娇娇端着茶盘进来,这才红着脸收回了视线。
娇娇噗嗤一笑,先给白玉京倒了杯茶水,又倒一杯端给魏宝贵,取笑道:“还知道不好意思了呢,白大哥,这就是您常提的那个魏宝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