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柏树下,杂草丛生,杂草前方有一条小溪,潺潺而流,不知道流向何方。
一道瘦小的身影藏于杂草之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两尺大的狍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慢悠悠的走到了溪边,低下了头,喉咙在滚动着。
突然,杂草里的影子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一只箭矢从杂草中飞快射出,狍子的身体只来得及抖了一下,箭矢便准确无误的射在了正在喝水的袍子身上。
一道身影慢慢从那堆杂草里走了出来,暴露在了阳光下。
那是一个身高五尺左右的少年,肌肤泛黄,身材瘦弱,身着粗布衣衫,大大的眼睛周围裹着淡淡的黑眼圈。
这名少年,正是毕笙。
“王叔!今天打了个狍子,个头还算不小,放你这了,哪天去镇上帮我卖了吧,除去路费,余下的钱全帮我娘抓药就行了”。
毕笙站在一间院子门口,将狍子放在一边,冲着里面喊道。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体型壮硕的中年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还攥着两个鸡蛋。
其先看了看狍子,然后才看向了门口的少年,满脸慈笑的走过来,并将手中的鸡蛋塞进了少年手中,说道:“小笙啊,今天一定很累吧,这两个鸡蛋拿回去,好好补补,看你这体格,袍子的事交给我了,明天我就去镇上。”
“谢了,王叔”,说完,毕笙拿着鸡蛋转身向旁边的院子走去,走到一半便能听见王叔家传来女子的抱怨声。
他从小视力和听力就被锻炼的很好,在诺大的山林里混的也是越来越如鱼得水。
每次给王叔送完猎物,王叔都会塞点吃的或者用的东西给他,而每次,他都能依稀听到王婶各种各样的埋怨声。
自从他七岁那年,家里失窃,变得一贫如洗,王叔对他们家就颇为照顾,自然惹得王婶不喜。
他看了看手中的鸡蛋,将王叔的好记在心里,向着自家的院子走去。
落日村隶属于乌山镇,村里住户不多,除了是邻居的王叔家,他跟其他家少有来往。
自打记事起,村里其他人就不太喜欢他们娘俩儿,小时候他不懂,问过他娘,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长大,他也渐渐明白了。
他娘是在怀着他的时候,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村里本来对于外来人就比较排斥,再加上他娘又生的非常漂亮,自然惹得村里女人不喜,村里男人看见他娘挺着个肚子,自然也就敬而远之。
远远的望着屋里的昏暗烛光,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迎着晚霞,走进了家门。
“笙儿,是不是又去打猎了,快进来,面马上好”,屋里传来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
毕笙走进屋子,望着屋里简单的陈设,听着耳边女子熟悉的声音,一种温馨的感觉浮现心头。
将鸡蛋放在外屋的桌子上,道:“嗯,王叔给的两个鸡蛋放这了。”
“这孩子,不是说不让你去山上打猎了吗,去换衣服准备吃饭了”,他娘心疼的声音从屋后面的厨房传来。
毕笙没有答话,将弓箭挂在了外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将带有一些狍子血迹的箭矢和衣服塞在了床下,又从床下取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他向着外屋后面的厨房走去。
“娘,我来吧,你身体不好,以后等我回来做饭吧”。
他还没走到厨房门口,一个体态纤瘦,容貌较好的中年女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碗面条。
虽然岁月和劳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不过依然能从脸上精致的五官看出,年轻时定然是绝代风华。
“傻孩子,过来吃饭吧,山上多危险,娘的病不要紧,况且你也已经长大了,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了,老去山上打猎像什么样子”。
他娘将面条放在了桌上,脸上挂着一丝自责,继续说道:“今天是你生日,吃面吧,以后对自己好点,每年过生日的日子要记得吃面条,娘老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夜晚,毕笙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的稻草和偶尔透过来的星光,久久不能入睡。
毕笙从小是个心细如发的孩子,从今天晚上吃饭时他娘说的话,他知道,娘的身体又恶化了,虽然每次他回家,娘都神采奕奕的,可是每到深夜,他还是能够听到从娘屋里传来的压低的咳嗽之音。
娘的病自打他记事起就有,去乌山镇上看大夫说是生孩子时没调理好,染上的风寒,属于陈年痼疾,不好根治,一直在吃草药调理,可总不见起色。
“明天去山里更深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打到更值钱的猎物,要尽快多攒点钱,去更大的地方给娘看病”,他心里暗道。
虽然他除了乌山镇就没再去过个更大的地方,不过他去乌山镇的次数不比他王叔少,听那里的人说,外面的世界更大更繁华,他相信一定有办法能根治娘的病。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小心翼翼的从床下掏出一副和挂在外屋一模一样的弓箭,又掏出了一把匕首和众多的箭矢,并将那两个鸡蛋偷偷煮好,放在了桌子上。
他又从厨房拿了两块饼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做完这一切的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冲着一个屋里喊道:“娘,我出门了,老师叫我今天早点过去,说带我去见见世面,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桌上的鸡蛋你吃了,老师说路上让我陪他一起吃早饭”。
“路上小心,好好跟老师学习,不用担心娘”,他的话音刚落,屋里就有女子疲惫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