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暗室等候多时的江叔听到响动,抬头看到卫承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哐哐磕了两个响头,“世子!”抬起头时,额头已经流血,双目布满红血丝,像是三天没有合眼。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能从乱战中存活下来是莫大的幸运,可他的亲人却有截然相反的命运,一夜之间就被屠戮殆尽,可笑的是,他竟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更不用说该向谁讨还血债。他堵上这条命,咬着牙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找到一个结果。
如今他竟然活着见到自己血脉的延续,而这一切都是卫承煊与夏牧做到的,他怎能不感激拜服!
“江叔快请起。”卫承煊几步上前,亲手扶起。“见到夏牧找到的人了?”
“见到了,从今往后,我们江氏父子的两条命就是世子的。”
身后的夏牧低语,“他已经自报家门,江彻千夫长,当年随军队伍中确有此人,属下已经核对过,江彻对当时的情况略知一二,不会有假,世子放心。”
卫承煊明白,从今往后,江彻就是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助自己荡平险阻。
待江彻平复下来,在跳动的烛火中,他将当年的遭遇全盘托出,卫承煊听完后,静默如一尊雕塑,俊美无俦的半张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忽明忽现。
江彻说的内容自己大致都有猜想,如今不过是证实一番,无论如何,他好像与真相更接近了。
屋里静悄悄的,偶有灯花爆裂的声音。
“世子?”许久,夏牧打破沉默。
卫承煊握紧腰间佩剑起身,“江叔,令郎就先安顿在此处,将来让夏牧再替他安排去处。”
江彻点头,刚送二人到院子里,卫承煊突然拔剑,跟在后面的夏牧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迅速往后轻跃几步,也抽出佩剑,与卫承煊在院里斗做一团。
江彻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已经见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
可若是有其他人见到此刻的卫承煊,一定无法相信,平时这位玩世不恭,脸上时时带着三分笑意的卫世子,会有如此狠决的表情,会有如此毒辣的剑法。
不知道斗了多久,只听“刺啦”一声,夏牧的肩头和卫承煊的袖子同时被对方的剑尖挑出一道裂口。
卫承煊这才收回剑,轻轻喘息。
“世子又精进了。”夏牧笑道,“若是刚才那一剑偏上几分,属下的人头就落地了。”
卫承煊听夏牧气息平顺,一点也不像刚刚和自己缠斗许久的样子,冷哼一声,“你的剑偏上几分,我的一只胳膊岂不是也难保?徒弟学艺不精,你这个当师傅的就没有半分歉疚?”
夏牧垂首,“世子半路出家,若是过于冒进,恐怕对自身不利。”
夏牧不是第一次这样进言,卫承煊何尝不知,可若不冒进,如何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低头看着被夏牧刺穿的衣袖,卫承煊收起佩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无论是否冒进,自己绝不会再踏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