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张念咳嗽道:“咳咳,我觉得呢,剑名不一定要看剑的材质与外表,以七星剑为名的缘由是这天上星辰最亮的七颗星辰便是那北斗七星,无论何时都能为我指明方向,无论何时也能让我找到回来的路,所以我想以七星剑为名。至于剑身没有星星,那便没有了吧。”
小楼无语道:“早知如此,就该在铸造之时加上七颗星辰的样子了。”
张念尴尬道:“这也是一时兴起,就这样也挺好的,挺好的。”说罢,他拿出自己带了十几年的铁剑,这把铁剑,剑剑刃之上都有些残缺,张念感叹道:“这把剑用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要将它放下,竟然有些不舍。”
小楼轻笑,伸手拿过那把剑,抱在怀里,说道:“念哥哥,这剑就送我吧,就当你送我的礼物喽!”
张念挠头道:“那怎么可以,这两把剑相差甚远”
小楼还未等他说完,便打断道:“都一样的,这把铁剑对我来说,如同你在身旁一般,若是此番长安之行真有方法,那我们也会分开些时日,有它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孤单了。”她的眼里透漏出哀伤,语气却有些决绝。
张念看着她,低声道:“绝对!绝对有办法的。”
小楼露出笑容,拉着他,道:“走吧,该去守岁了,不然师傅他们都等的急了。”
张念点头,和小楼并肩离开落日台,留下那枯木桃花伫立在那里,在星辰之下随风摆动。
长安城。
今夜,万家灯火,家家门口贴换桃符,街边时而传来阵阵鞭炮声,屋内有人把酒言欢,有人静坐守岁,好不热闹。
长安城以南,有一座纺内,却是灯火昏暗,毫无人烟,与城内其他地方格格不入。街道外人来人往,但仿佛都刻意加快脚步离开此处,每人脸上还带着几丝晦气,嘴上还有唾骂之声。
深处院落,有烛火几盏,没有寻常人家的张灯结彩,只有院内桃花树挂着几张崭新的桃符。树下,小小的圆桌,围坐着三人,静静的坐在那里。
一位老人,一位少女,还有一个男孩。
仿佛听到极远处几声炮仗声,那个男孩有些坐不住了,向着少女偷眨几下双眼。少女神色有些清冷,摇了摇头,示意他坐在那里不要乱动。而那位老者,手里拿着几片未曾有笔墨的桃符,一手执笔,在一个桃符上轻轻写上“道”,又换过一个桃符写上“张”,再换过下个桃符之后,久久未动笔。
寂静无声。
许久后,老者放下笔,将写好的桃符推到少女身前,少女拿起桃符,站起身来,轻轻一跃,将桃符挂于树上,桃符之间有些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
少女坐下身来,一旁的男孩看着老者的神情有些失落,趴在桌上,晃着脑袋问道:“爷爷,马上就是新年了,我们还能招到人吗?”
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男孩吓得赶紧低头,不敢说话。许久才抬头,发现老者站起身来,看着星空,仿佛对他,也仿佛对自己说道:“会的,会有人来的。”
远处,又传来鞭炮声响,也有阵阵欢呼声,而这座院里,却再也没有声音发出。
皇宫之内,殿外歌舞升平,广场四周有几支巨大的烛火在燃烧,明亮如白昼。殿下有男童扮成妖鬼,头戴狰狞的鬼怪面具,身着红黑衣裤,击鼓并舞蹈,四周有伴舞者数十人,而再四周,更是有数百上千人在共同起舞。
大殿内,烛火明亮,却有一人,身披龙袍,望着四周略微空旷的大殿,一口饮尽杯中酒,沉默不语。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太监,只见那太监见他饮完那杯,微微皱眉,不禁道:“陛下,明儿个还有大朝会,今夜还是少喝些为好。”
见玄宗并未理会,太监无奈又满上一杯,玄宗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他突然咳嗽起来,太监连忙轻拍他的后背,边拍边道:“陛下,龙体要紧,龙体要紧。”
玄宗目光深远起来,问道:“力士,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高力士回道:“陛下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李唐,为了天下,哪有做错之理。”
玄宗长叹道:“当年,朕可以在今夜与他们把酒言欢,可如今呢?他们有的身死,有的离去,还有那除夕之夜也只是来见朕一面就离去,你说,朕是不是错了!”最后,他竟有些咆哮。
高力士连忙跪地道:“陛下息怒啊。”
玄宗倒满杯中酒,走到殿门前,看着如同白日的皇宫,大笑三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