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摇头回道:“似乎并没有。”
兰姨叹口气道:“只有这点,所谓的初心才真是累赘。”
师兄没有回答,他望着张念走来,道:“你可是要去见师傅?”
张念将小楼扶到兰姨身旁,回道:“嗯。”
师兄点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说罢,便转身离开。
张念看着师兄消失在走道尽头,转身对着兰姨说道:“那我去拜见师傅了,顺便向他老人家问一些问题。”语罢,他笑了笑道:“小楼,后山见。”
“嗯。”小楼点头道:“待会见。”
见着小楼已经逐渐走远,兰姨突然喊住张念,说道:“等等,兰姨有话想和你说。”
张念疑问道:“兰姨,何事?”他发觉兰姨的脸上写满了忧伤,不禁问道。
兰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握张念的手,说道:“黎老说,小楼的时日,已经不长久了。”
“什么!”
“吱呀”一声,木门被猛地推开,张念站在门口,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带着几分不解和震惊,出现在师傅与黎老的面前。
张念说话了,声音带着些嘶哑,看着黎老的脸,问道:“黎老你说的所剩无几,究竟是什么意思?”
黎老看着他苍白的脸庞,摇了摇头,说道:“先前我去帮小楼诊断,仅仅半年时间,本已抑制住的气血又开始枯竭,断裂堵塞的经脉影响到为数不多的正常经脉,恐怕,真如过去所诊,难活至十八岁。”
张念突然想起,就在刚才,他看到小楼唇色甚红,原来那红并不是因为梳妆打扮,而是,血色的红。
“黎老,您医术高超,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信这么多年来,小楼一直在被你医治,难道就一直没有好转吗?”
黎老闭上眼睛,摇头。
张念低头,沉默。
黎老知道他的心情,他也不知如何说起。这时,一直沉默的师傅,终于开口说道:“其实,小楼身体有病,你也从小就知,但你可能不知,这种病,很难治。”
“你一直认为小楼这是身体虚弱无法修行,却不知她虚弱原因是经脉尽断,若不是你的黎老这些年寻访天下寻求灵药和救治之法,她能否活过十岁也很难说。”
“最初为师也认为,多年服药,小楼日渐好转,或许真能挺过此难,即使无法踏上修行之路,也能像寻常人一般度过一生。”
“可惜并未如我们所愿,你们走后这半年来她的身体愈发虚弱,时常咳血,纵然为师将你们黎老半年之前寻来,也似乎无济于事。半年之间,你们黎老外出走遍天下寻找灵草仙药来救治,结果也聊胜于无。”
师傅的话字字珠玑,落入张念心中,仿佛落入沉寂小池一般的水滴,化作波纹,扩散在张念脑海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妹从小生病,身体不好也无法修行,但他也一直认为无法修行是天资所致,身子骨弱才会旧病缠身。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小楼不单单身体虚弱,而是因为身患重病,无法长命。
他突然想起,好多次听到小楼,在笑着对他说:念哥哥,听说人死之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相互思念的人儿羁绊越深,那星星也越亮,你说,以后我的那颗星星会不会是这漫天繁星之中最亮的那颗呢?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
但是,她的笑容一直都那样灿烂,像那寒冬之中的盛开的花朵,纵然知晓自己开放之后也会凋零,也依旧在生命最后不留下一丝遗憾。
他的双拳不知何时开始紧握,有些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
闭眼,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张念睁开双眼,那惊慌之感随着这深呼吸也消失殆尽,伴随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张念向着黎老问道:“黎老,我希望你把所有的一切告诉我,还有,能够治她的方法。”
师傅平静苍老的脸,露出一丝笑,仿佛有种深意。
黎老看着张念,点头道:“好。”
“小楼病因乃先天之病,经脉不同于常人,先天属枯竭之向。在她六岁那年,枯竭经脉无法支撑,尽数断裂,命悬一线,老夫以药物为引,灵气修为为辅,硬生生在她体内凝结出新的经络,这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
“时光流逝,原以为她平安无事,只需日常服食灵药便可。可惜,事违人愿,随着年龄增长,新生经络并不能支撑起她的身体。”
张念听到此处,不禁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继续用那方法?”
黎老摇头道:“那次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用那次,也让幼时的小楼几乎死了过去。况且幼年之时,经脉枯竭速度缓慢,重塑经络也是在原有的健全经络的基础之上,如今她即将成人,体内经络几乎全部枯竭,若再用此法,恐怕还未重塑,她就已经一命呜呼。”
张念的心,又沉了几分。治疗之时,他才几岁而已,并不知晓此事。他的心里忽然闪过小楼时常所说关于星星的那话,好像,就在那个时候以后,她的口中开始一直挂着这句话。
只听黎老继续道:“关乎生死,老夫也询问过她。只是这孩子心性极好,只是问了老夫她的余生还有几何,带着一丝淡然的笑离开了。”
张念的心底,一丝悸动悄然浮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问道:“究竟还有多久?”
“短则几月,长则不过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