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要我说啊,您二位也就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倒是清了,真论起来,大人,大伯,您两位可比我聪明多了,我到现在还没明白,那狐妖到底怎么了?”陈午生一脸疑惑,问道:“那狐妖不是还在庙里好好的么,怎么我听您二位的意思,那狐妖马上就要完蛋了?”
张博和陈敬之一愣,又是一阵大笑,陈敬之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刚你是旁观者,现在又成了当局者,这人的思想,真是须臾变幻,莫测无穷啊!”
陈午生作求饶状:“您二位就别再笑我了,我是真不明白。”又对张博告饶:“这几日我日夜跟随大人身边,大人的吩咐都是通过我去办的,大人在听风阁一步都没出去过,那狐妖也在祈福庙里好端端的,我是真不明白啊!”
张博和陈敬之相视一笑,陈敬之拱手笑道:“看来我这侄子还真是糊涂了,大人这几日的手段,看似平凡,却直指本质,稳坐八方不动,却决胜千里之外,端是让我敬佩万分。不过其中细节,我也是一知半解,还请大人解惑啊!”
陈敬之盛情邀请,陈午生眼巴巴的盯着,张博微微一笑,道:“也罢,那我就仔细说说。”
沉吟片刻,整理了下思绪,便道:“其实我手段,看似神秘,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那狐妖的最大漏洞,其实早已暴露在我们眼前,只是我们陷入局中,耳随声走,眼被色瞒,所思所想,俱被往日见闻迷惑,没有洞彻真实。”
陈敬之面露坦然,陈午生却更加疑惑,张博继续道:“你看那狐妖,半年来威风赫赫,气撼风云,所过之处天地变色,所向披靡,短短半年时光,便已席卷半郡香火,如此声势,端是不可一世,但只要跳脱出来,便能发现,这狐妖赖以为根基的,不过三种。”
“这第一种,便是清净之体。”张博解释道:“妖怪成精,若能一直不染杀孽,便能法力精纯,不染孽力,神庭称之为清净之体,对于此种妖怪,神庭有着明令,多加保护,不得无故驱逐击杀,这也是阎大人面对狐妖,却倍感束手束脚的原因。”
陈午生恍然大悟,他不像陈敬之,严格意义上讲陈敬之是神庭的人,对一些神庭的规章制度了然于心,因此对新上任的神将诸般举动总觉得莫名其妙,却原来其中还有着这种道理。
“这清净之体,便是这狐妖的护身符,也是它真正的根基,我们犯的错误也在这里,只想着狐妖立庙为乱,想着如何驱赶它,却对于清净之体束手束脚,所以才让它气焰嚣张,势大难治,其实这点我们想错了。”张博顿了一下,道“不过我们先不说这个,继续往下说。”
“狐妖的第二个依仗,便是它的法术。”
“百姓大多只看眼前,一个挥挥手就能解除病痛折磨的存在,哪怕它是妖怪,也难免有百姓供奉它,一家两家下去,就和滚雪球一样,从众效应一起来,自然发展壮大,毕竟,与我们从不插手尘世凡俗的敬天庙比起来,一个能够实打实用法术给人带来好处的妖怪,可比神将还神将了么!”
说到最后,张博有些苦笑,这狐妖抓空子的本事真的不能小觑,人道因果繁杂,纠缠不断,而且人道自有发展脉络,过多干涉必然大因果,所以以神庭调理阴阳的天地位格,也只能设立一个敬天庙,甚至自我约束,只对为祸人间的妖怪出手,其余一概不理。
所以也难怪,郡守会支持祈福庙而抛弃敬天庙了。
陈敬之也赞同道:“是啊,百姓多愚,见利而忘义,却不知,眼前小利,却是长远祸根。”
“我有点明白了!”陈午生一拍额头,恍然道:“这就好比甲乙两个商号,大家都知道甲商号才是真的好,但是不管你花多少银子,甲商号也不卖你东西,乙商号的老板虽然是个坏的,但是商号里卖东西,真到了急需的时候,再怎么不情愿,客人也得去乙商号花银子,哪怕可能乙商号的商品后患极多,但也顾不上。”
“就是这个道理。”张博点点头,“我看了乳川郡今年资料,先是大旱,百姓去敬天庙祈雨而不得,狐妖便在此时以祈雨事名趁势而起,接着又是石泉干涸,百姓再求敬天庙又不得,便请了狐妖再度出手,如此得了民心,再加上平日小恩小惠,疗伤治病,又大大方方以妖身示人,显了光明磊落的心思,由此站稳了脚跟。”
“而敬天庙呢,乳川郡屡遭大难却无动于衷,百姓自然不会管你什么天地因果,只会在乎我求你的时候你没理我,于是一应弹劾厌弃接踵而来,却也是理所应当。”
张博无奈的笑笑,陈敬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