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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川郡位处西南,山川险要,地势难平,稍不注意,平地上都得跌个跟头。
若是轻点还好,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骂几句娘也就了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但若是不小心跌到了腰,扭到了脚,磕到了脑袋,那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非得去医馆送上一笔不可。
不说其它大病小病,风寒感冒,单这跌打扭伤,乳川郡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大夫,二十多家医馆就没少赚,名气大的日进斗银,名气小的每天也能落个几百文钱,堪称是乳川郡一等一的好买卖。
更绝的是,这门生意只要乳川郡人没死绝,就不愁断绝的那一天,要是子孙稍微有点天赋,那可真是一门能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矣的天下第一等好生意!
举个例子,那济仁堂东家黄大壮,现在叫黄爱民的,本是个农户,种田为生,偶然间不知从哪得了一本跌打专精,从那天起白天种地,晚上苦学,偷摸着找人试验,折了几十条腿后终于把这本跌打专精学成了,从此摇身一变,从一个种地汉子变成了骨科圣手!
嘿,打响了招牌,黄大壮就变成了黄爱民,城外两间小平房变成了城内三进大院子,原来每天下地和邻居聊天打屁也变成了和好友品茶会友,还买了几个老实的下人,又娶了几房娇媚可人的小妾,人生赢家啊!
不过最近,黄爱民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也不见去医馆坐镇,整日在家里发着脾气,就连那从青楼赎回来,床榻上风骚无比平日甚得宠爱的第三方小妾也不敢近身,生怕平白无故挨一顿打。
这日,黄爱民又摔了一个白瓷花瓶,满肚子火无从发泄,恰好三太太穿着身丝袍从门口过来,把那圆月似的翘臀勾勒的纤毫毕现,登时就勾起一阵邪火。
刚冲出门准备把这妖媚女人扛上床榻,日光一照,一看天时,登时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再没了白日宣淫的念头,唤了马车匆忙就往医仙庙奔去。
下了马车,沉着脸,推开一个碍路的仆人,左拐右拐,来到医仙庙的侧室,推开门,一阵比一阵高的声浪顿时扑面冲了出来,黄爱民被声浪一冲,就是一滞,他娘的,这群王八蛋还没商量个结果来。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里面正吵得热闹的一群人齐齐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又扭过去继续争论,黄爱民心里更加恼火,天天吵天天吵,有个屁用。
一边心理骂着,黄爱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旁边济生堂的东家王守一早坐着了,翘着二郎腿,整个人软沓沓的瘫在椅子上,看到黄爱民坐下,打起精神坐直了。
两人脾性相似,臭味相投,医馆名号也差不多,彼此熟络无比,不用虚头巴脑,黄爱民沉着脸,问:“怎么他娘的还在吵!”
王守一朝着争吵最激烈的地方一努嘴,浑不在意道:“有李老头在,哪能有个什么结果。”说着,王守一低头凑过来,压低声音,眼露凶光,道:“要我说啊,大壮,不如咱俩找个麻袋把李老头套起来打一顿,再往街上一扔,就说是黄二干的,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李老头丢了这么大的人,我就不信他还他娘的犹豫。”
黄爱民抬着眼看了一脸犹豫,正吞吞吐吐和旁人说话的李老夫子,人多意见大,那祈福庙的黄二已经欺上门了,这在座的哪个不急哪个不恼?偏偏这李老头一直犹豫不决,说什么人不和妖斗,君子不立危墙,墙都欺上门了,你不立有个屁用!
但偏偏这李老头年岁大,人脉广,在这医仙庙二十几位成员里面,堪称德高望重,很多人以他为首马首是瞻,他犹豫不决,这医仙庙就拿不出个对策。
而那黄二本是个地痞,带着手下五六号人整日偷鸡摸狗,不干正事。
谁料那祈福庙崛起了,却被黄二瞅住了空子,干起了那“抢病人”的下三滥勾当。
混迹市井的消息大都灵通,谁家的三长两短都一清二楚,这黄二拉起人马,听到谁家有病人,直接冲进门把病人抬去祈福庙,等福应娘娘挥一挥手,再和病人谈辛苦费的事。
那主祭陈川正愁祈福庙不能发展壮大,不能让所有人沐浴在福应娘娘的恩德下,眼见得黄二行事下流,但那人数可不是假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此事。
而那黄二要的辛苦费虽然不少,但比较起医馆来可是便宜了不少,因此虽然不少病患觉得憋屈,甚或着觉得受了妖怪的法术很是不详,但被那七八条汉子一围,俱都乖乖的掏了钱,甚至还有不少就此转移阵营,供奉了福应娘娘。
效果如此之好,还是个没本钱的买卖,黄二彻底做上了瘾头,整日带着手下游街串巷,看见有那咳嗽感冒,瘸腿拐手的架起人就走,时日一长,街上竟然没人了!
街上没人,就去医馆,刚开始还是在离医馆远些的路拦住求医问药的,看到城里各个医馆都没什么动静,胆子越来越大,甚至直接摆明车马堵路抢人了!
没了病患,医馆就没了生意,没了生意,那金灿灿的铜板可就得从手里飞了!
若不是李老头一直犹豫,黄爱民早都抄起家伙和那群人拼起来了,王守一这个主意虽然馊了点,但对于一向好面子的李老头,说不定还真有奇效,不过想想李老头都七十多了,万一出个好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心下犹豫,踟蹰之下,回道:“再等等,再等等。”
黄爱民没同意,王守一顿时失了兴致,往后一倒又瘫在椅子上了,还闭上了眼睛哼起了小曲,黄爱民可不像他这么大咧咧,扭过头仔细听着齐掌柜和李老头争论。
齐掌柜是百善堂的东家,可不像黄爱民这种半路出身,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传医世家,从祖上起就是从医为生的,也是这医仙庙里唯一能够和李老头正面交锋的人。
齐掌柜四十多的人了,此刻眼里泛着血丝,皮肤松弛,面容憔悴,不过几天功夫,竟似老了十岁,眼下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浑然没有了半点以往自豪的稳重风度。
“李夫子啊!李夫子!”李老头年岁太大,没人敢直呼姓名,因此都以李夫子代称,齐掌柜痛心疾首:“那黄二这几日可是越发嚣张了,昨日我堂里的大夫还在大堂坐诊,那黄二硬生生冲进来把我正在号脉的人都他么的给抢了,事情到了这份上,您老还要犹豫么!”
李夫子倒是面色红润,精神健朗,他摸着一缕保养得当十分好看的白长胡子,神态犹豫,迟疑道:“可那黄二背后是妖怪啊!妖怪可是会法术的,咱们惹不起啊!还是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
“再商量下去,大家就完了!”齐掌柜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明显恼到了极点,看那李夫子还是一脸犹豫,顿时熄了劝李老头改弦更张的心思,转而对着在座的十几个人大声道:“大家,诸位,那黄二已经和咱们彻底撕破脸了啊!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再这么犹豫下去,迟早大家全都得去喝西北风!”
“就是!李老,再这么犹豫下去,大家都得玩完!”一个声音义愤填膺道,黄爱民一看,是义安堂的掌柜,此刻也是面胀红紫,气到了极点,黄爱民倒不觉得奇怪,概因这义安堂就离祈福庙不远,听说这都两月没有过病人了,惨到了极点。
“李老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据说那黄二也跟着学了几手法术,万一得罪了,暗中把我们害了怎么办?”有人犹豫道,黄爱民一看,登时气的跳脚,和旁边的王大夫一起呸了一声,异口同声低声骂道:“离得远了不起?黄二迟早也得找着你。”
“我支持齐掌柜,那黄二本就是个地痞无赖,下三滥的玩意儿,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咱们要是再这么软下去,迟早都得玩完!”黄爱民表态了。
“不行,我们只是凡人,拿什么和妖怪斗?不如再给那黄二一点好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妥协派反对道,还出着主意。
“你也是读过书的,难道不懂得一昧妥协只会灭亡的道理?依我的主意,大家一起出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雇几个亡命徒,和那黄二来个狠得,一了百了。”这人面带狠色,黄爱民心中点头,这主意很合他的心意。
“杀人那是要犯法的!”有人阻止。
“没钱咱们就得死,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有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