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是沉重的,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陈二闭着嘴,瞪着眼,紧绷的小腿在哆哆嗦嗦中暴起了青筋。她婶子已被大火烘干了身体所有水分的尸体沉重的压着陈二的身子,这样的沉重,是来自那焦透了的黑色以及死者嘴里袒露无遗地牙床以及往外飞起的一口碎牙。
陈二又开始扮演起了驴子,闷着头,沿着周围被老鼠一样的狂火啃食殆尽的屋子,院子的尸体往人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叶红跟在陈二身后,像一只偷得油吃的干瘦小耗子一样蹦起又落下,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宣告着自由的歌声。
陈二被汗水扎了眼睛,一路上挤眉弄眼,无法看清周围的景物。直到他为了擦去又咸又辣的汗渍而把尸体暂且放下,抬起头,才发现差点撞上了周围等待着他们的村民。
“没事吧,快,快些坐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差点被陈二撞上的村民满带歉意的询问陈二。
陈二拢拉着脑袋,像一棵被太阳曝晒得垂下麦穗的麦秆。
“哎,咋只有叶红,没见艾莘她婶子呢?“
陈二将尸体放下,用下巴指了指。
“这,呕,咋,呕…那,那老爷子呢?“
又是一个村民强压住从胃里自下而上反上来的残羹,一边在食道里重新回味中午的半个馍馍,一边神色凝重的询问陈二。
“不见了,找不到。”
陈二像那村民强忍着反胃的食物一样强忍着疯狂颤抖着的嘴唇。
半个时辰后,村民们在当地村长和几位乡绅的带领下找到了老头扭曲的尸体,他们将其和艾莘她婶子的尸体一同放在了村里祠堂的门口,一同咽下了一口酸甜的口水。
“大家都看到了,两具尸体,一个是艾莘她婶子的,”村长用像拐杖一般的指头指了指其中一具较为肥硕的尸体,“一个是艾莘她老爹的,”又指了指较为干瘦的那一具,“可怜艾莘这女娃哩!亲人全死了!”
村长示意将裹尸布打开,两具尸体裸体,一把剪刀也裸体。
“村长,这是何意?”
一旁的一个和她婶子干尸体型相似的乡绅发问。
“这两人,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先捅死后焚烧的!死了两次!”
一旁的陈二听这话耳熟。
“那土匪怎么能在这大火中找到并且杀死艾莘她爸呢?”
又一个体型和老头干尸相似的乡绅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