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从四周邻居中火势较弱的院子绕了过去。虽说是火势较小的,但仍然能感觉到似针扎一般的疼痛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
在陈二的身旁,也跟上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人,他分辨不清那两人的面容,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宽慰。那两人随着陈二,一边匍匐着艰难地向前挺进,一边用各自手里的水桶向前泼水,开辟前路。可还没有爬到她婶子的院子,三人水桶里的水已经用尽了,而先前被水浸湿的身子也像一口蒸锅一样的在迅速干涸。但此时的他们,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四周已全被大火所包围,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将面临着同样的局面,便只能硬着头皮续前进,靠着一副肉体凡胎去与那残暴的火焰相抗衡。
他们向着火势的中心挺进,黑滚滚的浓烟犹如地震前的老鼠窝一样从地面源源不断的窜出。黑烟呛得陈二快咳出了肺水,鼻腔,喉咙,眼睛,甚至是满覆鼻毛的鼻腔里,都感到了被剡一般的剧烈疼痛。陈二一块一块的撕扯下身上的衣服用来堵住口鼻,可每每撕去一块布料之后他相应的部位便会更加难以抵挡热火的突袭。他回头望去,方才跟随他的两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没了踪影。陈二也不敢多想,此时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没有能力再去管别人的死活,甚至在他的心里,已经对进入火场这一决定后悔莫及,只是被黑烟熏得无法诉苦。而紧跟在陈二身后的那人也并不好过,看起来要比陈二自己还要费劲不少,且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是要把两片肺叶都喷了出来。
陈二回首望向那人,心中顿时感动,感慨着人舍生忘死的英雄气概,当然也是从侧面又自我歌颂了一番。
陈二一边在心里不断地想下一些事情,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边凭着自己的记忆朝她婶子的院子里摸索过去,他已经被滚滚的浓烟激得睁不开双眼了。四周已被虚幻所包围,是人间的地狱,只剩下红色的剧烈以及黑色的阴郁所互相重叠,将一切有生命迹象的东西团团围住,不留丝毫的空隙让人挣扎。这大火好像是具有了生命,开始施展妖术,迷惑人的内心。陈二似乎是出现了幻觉,开始在主观上认为着周围的一切并不真实,突然之间,他感到了舒适,感到了幸福,感到了不许再努力强求的浑身轻松,开始享受被大火所炙烤的痛苦与挣扎…
“我不能让他妥协。”
“我得救他。”
“自从陈家的先辈把我从井里救起之后,我就发誓要世代效忠陈家。”
“即使他软弱,即使他无能,即使他愚蠢,我依然要救他,以我作为一把宝刀的名誉!”
在一片虚无之中,一道紫色的光芒,划开勒大火和浓烟的层层环绕。将一条生路,展示在奄奄一息的陈二眼前。他凭借着最后一股子本能的求胜欲望,扭起跨步,耸起胸膛,像是一条蛆虫从一只肥硕的黑老鼠的嘴中爬了出来。
陈二将腰弓起,又展平,又弓起,又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