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普通的老鼠!他比人还要高出数尺!他的尖牙利爪能够撕裂岩石!他还会生火!会穿衣裳!简直比人类还聪明,比公牛还健壮!我在山上遇到了它,和它厮杀,整整一天一夜!用我的祖传的宝刀!我的宝刀…”
陈二本能的往腰间摸去,从肚子摸到腰杆,从腰杆摸到大腿,可都没有摸到他的短刀。
“年轻人,你别急,别找了,听我说。咱这山从来没有发生过雪崩,至少近十年来没有,我自幼便在这山里采药,也从未见过啥比人还高的大耗子,也没有发现你的啥祖传宝刀。你现在是大病大伤之际,元神刚回身不久,精神状态不佳,情绪不要过于激动。你可能是被啥熊瞎子之类的野兽给吓到了,不要多想。”
陈二的心开始渐渐的明朗起来,他想到了父亲之前的出村经历,想起出村那晚在东屋的一夜,想到了那周而复始的日月光华总是未曾有过间隙的降临又消失…他似乎快要接近终点,接近真相了,可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疼打断了继续思考。
“你不要再多想了,快躺下休息,不然小心失心疯的!”
“不,老人家。我躺在这床上浑身酸痛,可否扶我去屋外坐坐。”
“也好,别憋坏了。”
老人将陈二扶到小院里,给他简单的洗漱一番。二人瘫坐在石坎上,面朝苍天,让那晒退了多日阴霾的阳光均匀的涂满全身。陈二沐浴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光以及那被院墙削弱的寒风,身体开始酥酥的发痒,像是有小牛用舌头温柔地,怜悯地舔过身体的每一处伤口。他感到许久不曾有过的舒心,也渐渐的淡忘了刚刚让自己头疼欲裂的事情,彻彻底底的融进了这冬日的柔情之中。
“哎,对了,年轻人。我还未曾问过你姓名呢,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为何会在这样的天气深入这深山之中?”
陈二对此早有准备。
“我本来是山北的砍柴人,家中世代居于山中,从前都是家父砍柴营生,但前些日子家父病逝,便只能由我出来讨口饭吃,却又碰上这大雪封了山,我又是头一次出山,不熟山路,又遇上意外,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陈二如同背书一般的将先前打算好的说辞一股脑地全抖出来。
老人望着陈二,他多年在山中采药,对山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山里有樵夫居住,那些砍柴人也大多是本村的,且只会在山脚处活动,不会进入到深山之中。况且,这山的北面是不毛之地,他年近古稀,也从来没见过山北来人。他们所在的这个位于山脚处的小村庄在很多年以前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不准任何人越过此山到山的北面去。这个说法是在唐末之际便有的,相传唐朝末年,有家人为躲黄巢之乱而越过了此山到达了山北,便从此杳无音讯。而这山的北面,有人说是陶公的世外桃源,人也都是长生不老的。也有人说是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山南这边如果有人作恶,那他死后的灵魂便会被山神带到山北去,无法逃离,永世不得超生。也有许多后生偏不信邪,想要去山北一探究竟,但最终也是被困于山中,又被大人救出,不了了之。
“父亲,父亲,俺婶子也一起来了!”
一声百灵鸟一般的说笑从屋外婉婉而入,但断了老人的思绪。也是从这一声绕指柔般的清脆叫喊,陈二的目光便再也没能从那姑娘的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