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朔不是,享受着不属于他的荣耀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你父亲不只是军事天才,还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或许是我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云朔苦笑,“以我当年不过十几岁的心性,获得铁血二字,或许只是因为我当时心情糟糕所带来的的嫉妒和迁怒吧。尤其是在王林对外宣称,把我当成他唯一的对手开始,你父亲几乎不再献出什么出彩的计策,而我的心情也是逐渐转好,甚至和你父亲的关系逐渐缓和,现在想来,真是太年轻了。”
“呵呵,云叔何须挂怀,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因为聂云从言语中感受到的只有浓浓的缅怀之情,并无嫉恨之意,想必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说的不错,很久以后聂飞他才告诉我,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会产生如此想法,只不过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使是我因此会恨上他,他也希望能够助我先功成名就,甚至时常舍弃陪伴你们母子,在我身边多加指导。”云朔谈及此事,满是开怀大笑,只是似乎笑中有泪,“他还说他一直都相信我,相信我的才能,几年之后定然能够超越他。若是我没有这份能力的话,他一开始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把我捧到这么高的位置上,还说那只会害了我。”
“聂云,你的父亲,是我这一生最尊敬,最佩服,最感谢的人,是我最好的兄弟。”云朔看着双眼已经湿润的聂云,“其实我很对不起你们,若非我当年太年轻,若是我再能成熟一点,保举你父亲去统帅一路军马,或许结局早就不同。”
“本来我以为你的父亲或许只是昙花一现,又或者我已经超越了他,却未曾明白,那只是他故意藏拙。他感受到我的忍耐或许已经接近,即使是他也不清楚,在这之后我会做出什么决定,不希望被我的一时冲动赶走,从而能够继续在我身边暗中助我。不过那时经过你父亲的指点,我也能勉强统帅一路军马。”说起来,云朔确实有些自谦了,其才能虽然不及当年的聂飞,可也不怵这世间九成将帅。
“直到有一日,因为我的决策失误,也或许是敌方高估了我的军事才能,几方势力联合算计了良久,放出了一个我不得不去咬的饵,就是王林之父。我军被近十倍军队包围,陷入绝境,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唯一庆幸的或许就是当时天气潮湿,不会一把火把我们化为灰烬。当初为了保险起见,我带上了我所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也幸亏这个决定,给了自己喘息的时间。”
“对方给了我三日投降,可我当时的粮草只够两日,他们的目的是等待我们粮草耗尽,失去战力之时,全军压上,把我们一举拿下,减少损失。当时,已经有大多数人同意投降,战争形式逐渐明朗,我们并不会有性命之危,只是会被当做人质,作为谈判的筹码。”云朔说到这一顿,语气变得稍有一丝激动,“可就是在这种绝境之下,你父聂飞,突然跪在我的帐中,告诉我,把大军交由他指挥,他可为我带回半数兵马!”
聂云眉头一皱,带着错愕之意:“这种事情。。。”云朔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疯狂。
“你也觉得这是痴人说梦是吧,但是他做到了,用的就是我们云家的飞云战阵,我曾经以为我已经烂熟于心的飞云战阵,被他用的出神入化,那十万兵马在他的手中,战争仿佛就变成了一门艺术,轻松歼灭了数倍的敌人,对方全军溃散,我们最终的损失只有三万兵马。其实若非聂飞强行崩碎了王林所摆出的风林战阵,斩杀王林,或许这个损失还会降低一半。”云朔这些年常常回忆起此事,可还是不能做到心静如水,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也是从那一战,我彻底认清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当我了解到那用我一生都未必能够弥补的差距之时,所有的不甘和嫉妒全都消失了因为一个正常人不会对神产生这些情绪,这世上可能会有成百上千个云朔,可古往今来或许只会有这么一个聂飞。”
难以想象,聂飞当年到底是何等的妖孽,创造下如此战果,让当年尚且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云朔失去了追赶的信心。
“我的父亲,这就是我的父亲!”聂云忍不住擦拭眼角,防止眼泪落下。
“是啊,从此我和聂飞结为异性兄弟,我尊他为兄,若非他万般推辞,我甘愿自降为他的副手,当时我们兄弟齐心,一路势如破竹,直到那一天,来临!”云朔的语气突然有些发冷,透出阵阵寒意,“那一天,聂飞就这么。。。大夫说他或许是突发疾病,暴毙身亡!前一晚我俩尚且把酒言欢,你父亲还说战争马上就要结束,很快就能日日陪伴你们母子身边,弥补这些年的亏欠!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会相信吗?”
当年聂飞离奇身死,不明人士城中大闹,引发混乱,聂云母子也离奇失踪,云朔寻找多年未果,王雨也不知是何原因,进入偏远地区,几番折腾,才定居太谷城中,孤儿寡母,艰苦生活,王雨积劳成疾,难以长途跋涉,再加上生活还算过得去,也不再想劳烦他人,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去找云朔求救,当然若是去了,聂云可能就会被劫心搞死了,想想聂云还有一身冷汗。
聂云一杯饮尽,两眼含泪,内敛一丝寒光:“想必是被敌军暗杀了吧。”
“唉,或许吧,两军交战,自是无所不用其极,唉,直到今日,也毫无头绪。”云朔每每想起此事,充斥着满腔的不甘和悲愤。
“后来,你们母子也是离奇失踪,更是让我对你父有愧近二十年,还好,你还活着,这次还是多亏玲儿。”
“云叔不必介怀,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当年之事,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你能这么想就好啊,聂飞真是有个好儿子啊。”
“云叔谬赞,来,侄儿再陪你喝几杯。”
“哪里话,云叔重情重义,乃是性情中人,侄儿再敬您再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