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便恨吧,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大郎,我一直想,可以与你再有一个孩子,现在有了,却不是你的,多么大的讽刺!我怎么办?”
完颜亨痛苦的抱着这个,一直在他面前很坚强的女人,曾经为他撑起了半边天的她,现在所有的无助和哀伤,伤害和羞辱,卑劣和恶毒皆因为他。
“沧海桑田,何况誓言?对也无聊,错也无聊,何苦纠结困顿着自己?这辈子不够,还要下辈子?
金铃儿,孩子生下来无妨,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他,完颜家族不是大儒之家,没那么多的束缚,更不需要什么贞洁烈女,我会是他的阿爹,亲亲的阿爹。”
金铃儿眼中充满了光:“我呢,我还是你的妻子吗?你会怎样对我?她会容你吗?”
明珠也不讲什么臭规矩,她可以不要什么三书六礼,凤冠霞帔,连所谓的名分,她都不要。
可她就要他,唯一的他,她一个人的金子。
“绝无借口”!
明珠忧伤但斩钉截铁的警告,回旋在完颜亨耳边,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怎么会容许?
而且,自己也不会容许。
完颜亨不想骗这个女人,说:“五年前,你我的夫妻情分就已经断了,完颜亨已死,你的大郎也回不来了。不是夫妻还是朋友,金铃儿,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怎么好?怎样的一种施舍的好?这不是我要的,你知道。”金铃儿凄然一笑,黯淡下来:“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我才是你的妻啊,我才是!”
血缓缓从她的嘴角流出。
“你做了什么?”
完颜亨对着煮酒叫到:“她终是我孩子的阿娘,她对你还有用,你不必杀了她。快给我解药!”
金铃儿拉着完颜亨笑着:“不要怪煮酒,是我自己向他要的药。她因为你的爱才能存活,而我因为丢了你的爱而枯萎,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我早就该死了。大郎,我只想问你,你可曾爱过我?”
完颜亨抱起金铃儿向外冲去:“傻瓜,我带你去找东方前辈。
你不必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去死,这些都不重要,活着才重要!何况你还有了孩子,一个母亲怎么忍心杀害自己的孩子?
你不许死,我带你去找东方前辈,我给你要解药。”
金铃儿呕出的血开始发黑,这药是在完颜亨进屋的时候服下的,发着得慢,可很猛。
“看来,你封锁的心终归不会再为我打开了。”金铃儿叹着,目光开始涣散起来:“我不是因为丢了那些虚无,我是因为丢了你。老早老早就丢了你,老早老早我就该走了,还在妄想
大郎,你曾为了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住你,不惜在她眼前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也要
我们是夫妻,这才是真正的夫妻,爱恨都相随的真正夫妻。
无论你记不记得我,我总算死在你的怀里了
这个味道,她一定闻得到。
大郎,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夺了它。”
煮酒挡下抱着金铃儿要跑、怒不可遏的完颜亨,指着金铃儿的手,他无聊的抽了抽自己的肩,说:“哎,你还是没给她机会啊。”
金铃儿的手无力的打开了,一颗橙色的小药丸滚落下来,滚落在她黑色的血液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金铃儿走了,带着微笑走得很安闲,放弃的人,只要一瞬间的痛苦抉择,可留下的人,会不会痛苦内疚一辈子?
她终于为自己选择了一回。
“你是要永远惩罚我吗?”
看着那融化了的药丸,完颜亨落泪了:那是解药。
金铃儿其实是在等,等他给她一个承诺他看懂了金铃儿这绝然的决定:承诺了,她还是会去死。
她放弃了解锁自己,却就此锁紧了完颜亨一辈子愧疚的心。
“用死亡让爱的人永远记住自己,金铃儿,你真不愧是完颜亨的好妻子,学习得如此透彻。
可你知道我后悔了的啊,而且,这样糟糕的结局,根本不该你们来承受,你又何苦?
我答应你:你是完颜亨明媒正娶的妻子,谁都夺不去。”
完颜亨抱着金铃儿还温暖着的身体,默默的,泪一粒粒,缓缓落下。
“南人的书真的是很好:得之淡然,失之坦然。
可我们总是要去强求那种轰轰烈烈,放不下那浮华之事,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金铃儿,我看得穿却想不透,更放不过自己,你又何苦要一头栽了进来,白白的丢了自己的性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明白得很好,可此枝非彼知,这一辈子,我真的是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