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意盈盈却不代表他会是个善男信女,在他的手中得到的一定会加倍偿还。不过狼也好虎也罢,都是一场与魔鬼不公平的交易罢了。
“多谢。”秦桧有礼的谢着,是因为王氏。但秦桧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坐的好,这年轻人不简单,自己还是示弱恭谨点好。
完颜亨并不勉强,只在那里玩弄着扇子挡着嘴,捂着胸前的伤口。
看这秦桧机警无比,在奸雄堆中打滚的人,怎的就生养了那么一个小傻妞,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敢贸然直闯,有多少命都不够折腾。
而这煮酒,医术也退却了,这点小伤到今天还疼,疼就疼吧,衣服裹着也无所谓,可你好歹把嘴想想办法啊,太尴尬了,他都觉得这煮酒一定是故意的。
这寂静对秦桧是难熬的。
他明白,昨天轻易得见了王氏,而王氏也得到了应有的医治,那今天召唤自己来,自然不是仅仅是坐坐这么简单,该说什么做什么,要的是只是自己的表现。
现在的他,要的是一个靠山,坚强的靠山,只是,这个汉人打扮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值得自己依靠吗?宝押对了,也许便平安无事,还可以再次拾捡荣华富贵押错了,只有万劫不复。
“在下对国相感激涕零,国相对秦桧一家有再生之恩,秦桧当肝脑涂地以抱国相!”秦桧跪下叩首。
完颜亨躲在扇面后的眉眼,清楚的带着一种笑意,并不答话。
又是一阵沉默。
秦桧冷汗直冒,看来不是相国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或许表错了忠心,现在的自己没得选,可他无端的竟然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恐惧,仿佛那么笑意盈盈的他,要索取的不止是人还有人的灵魂,秦桧觉得好像把自己生生的送入了他的胃里,连虎口脱险的机会都没了。
如果有得选择,秦桧倒宁可选择那些粗暴的金将,而不是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年轻人。
可他真的别无选择了,那年轻人的笑容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他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他的生死已经要由他决定了。
秦桧咬咬牙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内人受伤身子弱,不知可否将她还给在下。”他抬头望着完颜亨:“请公子准许。”
完颜亨更笑了:这秦桧的确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一点就透,不点也透,是步可下之棋。小老头心中还有的那点幻想被他自己很聪明的给熄灭了,是个可造之材,他喜欢!
“夫人的伤是个遗憾,御史对国相如此忠心,自然要等夫人的伤康复之后才好。只是”完颜亨淡淡地说:“国相也好,在下也罢,都是为大金郎主办事,而大金郎主和你们的皇帝一样,又都是天的儿子:天子,秉承上天的旨意代天行事的。
天,凡尘芸芸众生的神天意,就是神要他这芸芸众生的子民都有好日子过。现在,你们皇帝办事不力,搞得你宋国中原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大金郎主只好替天找你们皇帝问罪,可是正理?
所以,郎主也好,皇帝也好,国相也好,都不过是替天行事的代表!有民意才可以坐拥天下是强者才可以替天行道。
你可明白?
只会曲膝奉承的人我们不缺,我也不想要!
御史有虎狼之志,自然不会是只想夫人安康这点蝇头小利。只要你敢,有足够大的野心,我便会成全你这足够大的野心。
人须弥数载,目的不需要太多,简单一个就好。
这目的可够简单?而投桃报李,御史明白?”
完颜亨的嘴虽有点不太灵光,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敲打在秦桧的心上,一个含而不露的人,敢于这么直白,秦桧真有种被断了后路的绝望感。
而这与众不同的金人,婉转又直白地说了这么多,不过就一个意思句话:我是代表天意郎主的强者,你只需对我忠心耿耿!不必徒劳在我面前耍花样,我在看着你!你有用我便要你,你没用,我便灭了你!
把赤裸裸的威胁说得如此春暖花开,秦桧都少见。
秦桧本就是一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中之精,心中唏嘘感叹:原来这真是个金人,还是个有野心的金人。
秦桧连想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但他也是个能冷静又敢赌博的奸雄:你给得了,我就敢要。
“多谢公子!公子要我怎么做”秦桧圆滑地跪谢。
完颜亨目光如炬,说:“这是你需要想的,不是我需要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