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压过水坑,溅起层层泥渍凌晨的黑光笼罩在这片宁静的水面,乌压压的一望无际,唯有中心一盏开着幽光的船帆,停靠在离岸边三四十米的地方。
席云深下了车,看着那一盏明光忽而呼吸一滞,凝滞了许久的心跳似乎也慢慢跳动起来。
她在那上边。
她该在那上边。
否则,她能去哪呢。
席云深刚走上一步,被九白拉住,凝眉。“小心有诈。”
席云深颔了颔首,随即独自一个人踏上木舟,晚风拂凉,明明入了动却觉得温热,他死死盯住那盏明灯,似乎想要盯出什么来。
罗栀说出来的地方他很诧异,因为就在淮南城内,一个从未起过眼的宅子,可当他过去了,又是一番人去楼空的场景,那一瞬他觉得暴躁,可看到了桌子上无意之中留下的一个小小的镶着一颗小钻的发卡时,他一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那是她的。
那么这么多天的不安地猜测,不确定的笃定都成为了确定。
他放了心,派人去抚州将程家人软禁,果然,在昨晚十点钟,有人联系了他。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身后。
湖面很平静,而九白站在岸边希冀又担忧,那盏小小灯光下绝对不会像如今的湖面这般平静,那底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他不知,他此刻想的是,一直以来雷厉风行的高压政策下已经沸腾的人心惶惶。
作为家人的一份子,他了解他的疯,可是作为民众的一份子,这样的肆意妄为,他无法去支持。
那么今晚过后呢,她如果回来,局面会有一点点好转吗?暗处的未知的势力,还有更多的鹤田家一波接着一波来知道了他的软肋,向那无数次的这样来,真的可以吗?
他所处在的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
九白看向湖面,平坦开阔,唯有江上一点亮光划破这片死寂,如今他唯有希望,只要人活着就还好,至少在他的心中还有希望。
……
宋之衡对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做好了准备,身子贴近甲板的时候他看着这个人竟然还感觉有点好笑,于是低低笑了起来。
头一次觉得自己赢得彻底。
他拍了拍灰尘,站起身来。趁他喘气的时候,忽而也扑了上去,为的是那么这一年来所有的不甘,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