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第三次敲响,席母看向门,摇了摇头笑道:“已经晚了那么多,不等了,吃饭。”
这最后一顿晚饭,晴好终是没等到,心里涌上一种难言的遗憾。
“你都瘦了好些,明日过后,我让阿深领着你去在做几身衣裳。”席母边给她夹菜边道。
晴好低低地应着。“好。”
席母打量了她几眼,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说什么,正沉默间又听到晴好从饭间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了笑。“妈,今日我路过美人坊的时候,给您订了几身衣服,样式很好,您穿上应该很好看。”
“给我定衣服?不逢年不过节的,我一个遭老太婆了,做衣服做什么。”
“这都十月份了,天气说凉就凉,早备着些厚实好看的衣服,等到妈妈出门打麻将的时候,就有新衣服穿了,免不了被那些太太夸奖一番。”
“哎呦。”席母抿唇笑了起来,“这一大把年纪还攀比什么,真是的,也就晴好你有心了。瞧见了吗,许管家,你说这样可人的儿媳去哪儿找啊。”
众人笑了起来,在笑声中,晴好状似害羞地低下头去,鼻头酸极了。
不是攀比。
是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
“许叔,这是花茶,今日我回家拿了些,清热润肺,给您留了些,还想着明日让阿喜送去。正好您今天回来了,就不用让阿喜跑了。”
“早就听说慕夫人制茶的手艺可好,还有我的呢。”许管家笑着接过,也没再推辞。“这是?”
“我闲来无事,给爷爷抄了些经书每一部分留在了四楼的祠堂,还有一部分您带到陵园去吧。”见许管家面容有些迟疑,晴好又补充道:“等日后,我再给爷爷抄完让阿喜给您送去,当下就只写了那么多,就希望爷爷不要嫌弃了。”
这样愧疚地语气,反而让许管家松了一口气,也接过。“够多了够多了,少奶奶也别像写作业似的抄了,保重身体最重要,老爷子不会怪您的。”
那些经书究竟代表什么,晴好已经无法说了,眸子闪了闪,弯眼笑了笑。“许叔也是,保重身体最重要。”
许管家点了点头,走出大厅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再回头看看,果然正如三年前的那样,晴好永远是最后一个把视线收回来的,带着浅笑,带着温暖。
……
云深不知道黎菀站在那里多久,也不知道她听尽了多少,只是她从草窝里站起来的时候,似乎脚麻了,一个趔趄,竟然笑了笑。
他那时有个声音告诉他,完了。
黎绍原本疯魔,坚不可摧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间有一丝滞缓。而黎恪眼睛一亮,继而热泪。“菀儿!”
“原来菀儿对爷爷而言,该是这样的存在。”黎菀的背后是守在陵园外的士兵,火把的光芒映着她,寂寞伤感满身。
“可即便这样,我在日本的那五年仍是想着,爷爷什么时候会发现我没有死,什么时候来救我。”
黎绍一怔,他看见了他最爱的孙女的模样,像是多年前靠在他怀里求他要把她许配给心爱的人一样,笑的像个小糖果。
“我……是不是自私了呢。”
席云深走上前,却忽而见她手中的刀子,生生一愣。
“听我说完啊阿深,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