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您快来看看!”
在杨家花园里,枯树枝丫上赫然挂着一物,发紫恶臭。
有小厮回头,颤抖恐惧。“老爷,是……是死人胳膊。”
“老爷!这也有!”
杨佑看着尖叫恐慌地众人,脑仁突突直炸,两眼发黑差点昏厥过去。他一直和青龙帮帮助有联系,走私鸦片。日本人想靠着青龙帮搭上他这条线不是一天两天,但这是提在脑袋上的事,他犹豫许久,终于这是最后警告?
管家慌慌忙忙跑过来,“老爷……”
“闭嘴!滚!”
管家看着杨佑发黑的脸,硬着头皮道:“不是老爷,是白家大公子来访。”
“快请!”
白九白大步踏进杨家花园,空气里还飘着一阵腐尸地味道,皱了皱眉,掩鼻。
杨佑迎了上去刚好看到这一幕,“白少爷到访不知所谓何事?”又有些尴尬地补充,“下人们在花园松土,白少爷这边请。”
白九白放下掩鼻的手,温和笑笑,“不碍事,是九白唐突了。”
杨家大厅内,九白放下镂花的瓷杯,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银票。“九白听闻杨家昨晚仓库爆炸,身为同行,九白明白杨老爷此刻心灼,特来送上二十万,希望解杨老爷燃眉之急。”
杨佑看着一脸真诚温和的九白,抿了口茶,眸子垂了垂,精明掩盖,抬眼一片感动。“白少爷此番心意,杨某感激不尽,只是杨家的事实在没必要劳烦白少爷如此慷慨。杨家虽损失惨重,但那仓库不过尔尔,不值钱的玩意罢了。”
白九白失笑,果然和猜想的一般,杨佑这人自尊心极强,宁愿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接受“援助”。九白皱眉,呈现犹豫吞吐之色。“本想卖杨老爷一个情分,日后望杨老爷援助,没想到杨老爷聪慧,竟拒绝了九白。”
“此话怎讲?”
九白面露难堪,环了四周。杨佑了然,挥手屏退众人。“白少爷但说无妨。”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但我白家那档子事,想必杨老爷也明白。”九白无奈苦笑,“九白这些年求学日本苦学经济和管理,就是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拿回我父亲积赞下来的家业。可惜九白刚出茅庐在商会中无无权无势,拿回家产,谈何容易。”
九白站起来,双手将银票递上去,面带诚恳,“所以恳请杨老爷,不,是杨伯父收下九白仅剩的家产,在九白蓄力待发之日,助力九白。”
杨佑了然,心里冷冷一笑,面上还是和善接过,恳切请九白入座,就着他的话说下去,“白贤侄哪里的话,杨某早就看不下去他白言昌父子在商会横行霸道,只是奈何杨某身为商会会长,也抓不住把柄,无可奈何。”然后一顿,打量他笑道:“听闻白贤侄和席督军交好,怎不让督军助力?”
九白搓了搓手,叹道:“说来惭愧,九白曾委婉提过此意,但督军的意思是让我留在他身边,继承我父亲之位,但九白清楚自己斤两,想要推辞,督军大怒,说什么乱世之中从商哪比得上当兵。”说罢,似乎是意识到说错了,满脸窘迫,“杨伯父,九白不是贬低商人的意思……只是督军更属意我……欸,真是越解释越乱。”
席云深竟然想培养白九白?看着满脸窘迫、愚钝的年轻人,啧啧一叹,当年白家与席家的这份恩情竟能得到如此好处,那他还费什么心思往军队里塞人?这不现成的!
杨佑脸上笑容柔和三分,“白贤侄莫言妄自菲薄,依我看席督军也是一番苦心,莫要辜负啊。”然后一拍大腿,十分慷慨道:“白贤侄既然如此坦诚,杨某相信白家在你的运营下也会成为咱商会的一大助力。”
白九白面上一喜,“如此,九白就谢过杨伯父了!以后杨伯父有什么用得上九白的,九白定会赴汤蹈火!”
杨佑等的就是这句话。面上笑地和蔼,“贤侄客气了。”
“那九白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杨佑随即送至大门口,看着白九白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意渐深,一大早的阴霾也扫去大半。
若是能运用好白九白这颗棋子,就等于拉上了淮南霸头席云深的线。那么和日本人合作之事,他便有了选择权,这合不合作就得他说了算!杨佑仿佛看到一条光明大路,心情舒畅。
顾随在车上压低帽子,瞧着杨佑上扬的唇角,啧啧一叹,对着刚上车的九白道:
“行啊,老狐狸都被你骗过了。”
九白扯了扯唇角,“熟能生巧。”九白看着杨家缓缓关上大门,眸子沉了沉。
他刚刚那样说,除了让杨佑不怀疑他的动机,还有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故意抛出督军意重用他这条线,其实是希望杨佑可以适可而止,安安分分在商会待着,他自有光明大道可走。国难当前,每一个卖国贼都不可原谅,若他事发,连累的是杨家几十口人,更是整个淮南的安危。
顾随还在说着什么,九白垂眸笑了笑,靠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