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蹲在床尾,为伊悠然擦拭双足。待他完成后,男人已先行下楼。
一路过柱林,在餐桌处,男人坐在刻字一角,指尖轻敲金色文字上的玻璃,表情却是等待他的姿态。
“如何?小执事,对我的微儿还满意吗?”
方是不理,将木盆毛巾收拾进洗衣房。隔着敞开的门和玻璃墙,还是能听到男人语气凉薄的嗓音。
“看来,不是对微儿不满意,是对我这个叔叔很不满了。”
男人兀自一声叹息,带着不被人理解的苍凉,但表现这份苍凉时一个耸肩的动作又昭示了他的不以为然,“我的微儿总是误会我喜爱掌控他人命运,唉,其实我是一个多么随和的人哪。”
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方是,指尖修长,正对着玻璃后小执事的背影,“方是你说,我当初让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有言在先,只要你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他说话间,方是已经忙完,走出洗衣房门,便就地靠着玻璃门框,推了推眼镜,也不惧与男人对视,“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你料定我不会离开,不是吗”从你让我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掌控了我的命运。
男人挑眉一笑,话题转换了角度,“这都是因为我对微儿的魅力太过自信,你也看到了,她值得,不是吗?”
方是闻言,低眉敛眸一笑,微一摇头,“叶先生,你不是在以武力掌控他人命运,你是在掌控人心。这更可怕,不是吗”对上男人犹带微笑却不作回应的视线,他略想了想,添上一句纯粹自身的见解,“据在下所知,这样的人往往没有人敢爱呢。”
男人低沉的嗓音随着下巴微点“唔”了一声,虽在点头却不像赞同他的话,只是这么一个简短的发音,便让方是眉头渐锁。因为知道,即使他说得再对,于眼前人而言,终是不痛不痒。
这世上,还有谁能左右他的决定?即使让他放在手心里的人,也不能。
“在下失陪。”
玻璃门轻微晃荡,独留一人的室内,响起男人略带可惜的轻笑。
“好样的小子,比我家的小子有种多了。”
“这怎么能行呢?……嗯,那小子就是吃苦太少……”
这段自言自语,以两声寒冰似的冷哼作结。
“你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嗓音带着无边恐惧,让男人不慌不忙的回过头。
华丽幽美的紫眸令封小神如坠梦中。
“是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还不乖乖睡觉,梦游了?”
“子曦哥!子默哥!”封小神回过神来,大喊。
“嘘”男人似是难得无聊起了逗弄的心思,但紫眸中的光华,却昭示这简单的逗弄实则多么奢侈。
封小神如被蛊惑般静了音,乖乖由男人引领爬上他对面的座位,乖乖落座。
左右无声上来两个黑影,将可怜的娃娃夹在餐椅和餐桌之间。男人一个响指,对面的小孩双眼便恢复了清明。
小鬼头自也不是一般的小鬼头,深谙局势利害,乖乖不敢妄动,只弱弱开口,“我子曦哥和子默哥呢?”
“坐我的专机走了。”男人单手撑着下巴随意之间,关注重点完全和他人不同,他的语气像在说,瞧,害得我现在必须留在这里。
“那谁去救我姐?我姐呢?”封小神只记得当时自己一激动,便被子默哥敲昏了,刚刚醒来,便看见餐厅这里有人,之前走的那个好像是在下的。这也是他虽然害怕,但还是凑上来的原因,既然在下的认识,应该不是坏人吧?
男人知道他说的是谁,却摇摇下巴不理会他的提问,而是懒懒纠正,“她不是你姐。”
封小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主卧,“我姐已经回来了?是你救回来的?你到底是谁啊?”
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按住他双肩,封小神闭了嘴。对上男人幽静的视线,他乖觉的改口,“是……堂姐也不行吗?”
那人登时一个皱眉,不耐的摆了摆手。封小神便被左右拎起。
一离开他的视线,小鬼头胆子变大,顿时拼命挣扎,“干什么?干什么?我要去看看我姐!”
“不要以为只有你有黑衣手下,我也有,死瞎子你还不来,救命啊!”
已被拎到大厅中央的小孩,看不见他所呼唤的“死瞎子”正恭敬出现在男人身前。
暗地抹汗,“先生。”
那边因为叫嚷不停,恐怕难免再遭击昏命运的封小神也看不到,这边男人瞧了他口中的瞎子一眼,悲天悯人道,“对小孩子不要那么粗鲁,你去哄他睡觉吧。”
莫大统领额角的汗正式滴落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