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精装修的，家具都是必备的，鞋柜落了挺厚的一层灰，打开柜门，里面没有鞋子，三室一厅，只有主卧里有一张床，床还未拆封，显然，这里没人住过。

客厅垃圾桶里有烟蒂，空了的矿泉水瓶，茶几上有喝了半瓶的水，一旁扔着半盒烟，一只打火机，厨房一角的地上还有半箱矿泉水。

郭明亮拎着痕检工具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初步检查完了。

“靠，可算有了着手点！”郭明亮把桌上以及垃圾桶里的东西翼翼收到证据袋，这些天可都憋毁了。

“那里！”姚小幺指了指布艺沙发缝隙，指挥甘蕾蕾收那几根头发丝。

“十之八九就是他俩的秘密据点了！”盖克乐从主卧阳台回来，只是，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他也没看到那个保险箱。

“储藏室或车库呢？”江城开口。

“我给物业打个电话问问！”盖克乐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这边电话刚拨通，那边姚小幺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皱了皱眉，这号码，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哪位？”她走到阳台接通电话。

“姚警官，我，东城分局的赵海东！”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姚小幺挑眉，“哦，赵队啊，有事儿吗？”

客厅里里正忙着的几人一听是赵队打来都愣了一下。

别说他们跟赵队的案子没有重合的就算是有重合的，赵队打电话也得是给江城，给姚小幺打，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头。

甘蕾蕾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抬头看向姚小幺。

此刻的姚小幺侧对着她，眼眸盯着阳台一处不动，不知道赵队说了什么，她说了一声是，而后没了其他动静，只是静静的听着那头赵队说话，神色难掩严肃，这让甘蕾蕾心扑腾扑腾跳了两下。

“赵队，我妈她精神方面不太好，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我马上就过去！”姚小幺正色说道。

“好！”

“谢谢！”姚小幺挂断电话。

“怎么了，嫂子！是阿姨……”甘蕾蕾起身朝她走了两步。

姚小幺收了电话，目光落在江城身上，“我婆婆出了点事儿，我跟蕾蕾先走，你们忙着！”

“需要我过去吗？”江城拉住她。

姚小幺摇头，“你们忙，有事儿我给你打电话！”

甘蕾蕾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郭明亮，飞快的跟着姚小幺走了出去，从次卧打电话出来的盖克乐一脸的蒙圈。

“怎么了，这是？”他指了指出去的两人。

“说是周女士出了点儿事儿！”

“说不定是冯女士啊！”郭明亮接话。

“你傻！”盖克乐一脚踢在郭明亮屁股上，郭明亮正蹲着收捡地上的头发，一时没蹲住，人跟地板来了个亲密邂逅。

车是甘蕾蕾开的。

直到车子到了东城分局她还没想通周玉怎么就能捅了冯蔓岐。

东城分局各方面都比西城分局上了不止一两个档次，问了一个人才找到了赵海东的办公室。

赵海东是独立办公室的。

两人见面也没寒暄，“我妈呢，赵队！”

“在接待室，小王陪着，王丽是搞犯罪心理研究的！”赵队示带着她进了监看室，从这里能看到接待室里的一举一动。

“从带上车到现在，她一直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动！”赵海东的目光随着姚小幺的视线也落在了周玉一手一身的血渍上，“怕刺激她，我们没敢动她，尽量降低存在感！”似乎能猜到姚小幺想到什么，他又接着说，“蘭桂坊的人都可以证明，监控也显示了，她是在所有人之前进去的，冯蔓岐进场没多久，她突然就奔了冯蔓岐所在的位置，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交谈，直接就动了手，当时现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冯蔓岐已经倒在了地上！”

“冯蔓岐呢？”姚小幺的平静让赵海东愣了一下。

“送医院抢救去了，是蘭桂坊的保安制服了人报了警！没有人认识她，我们在她身上的那部手机里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楚先生手机关机了……”他解释。

姚小幺点头，转身，“谢谢赵队，我进去看看她！”

赵队做了个请的手势。

甘蕾蕾就跟在姚小幺身边，看着屏幕上的周玉，她竟有些小心疼。

进门前，姚小幺顿了下脚步，“回家拿套衣服，让赵姐去丽都等着！”

话不多，但甘蕾蕾领悟到了姚小幺其中的深意。

“好，我明白了！”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麻烦给我弄盆温水，拿条毛巾！”她跟身边的警员说。

小警员赶忙应好。

姚小幺推门走了进去，陪着周玉的王警官转了头，她是见过姚小幺的，在前阵子的一则上了头条的新闻上。

下意识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姚小幺的腹部。

她当时高调宣布怀孕的消息在各大分局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轰动主要来自于她的高嫁！

八卦的人群男男女女都有，男的说的是姚警官的长相，女的谈的是楚家的家世。

“姚警官！”王警官起身，微仰头看进来的姚小幺。

姚小幺点头，“麻烦王警官了！”

“客气！”看了眼依旧盯着窗外发呆的周玉，“那，我先出去，你们聊！”

“好！”她点头，目送她离开。

王丽呼了口气，出门就遇到了赵海东，“挺和气的啊！”

赵海东嗯了一声，转头吩咐，“关了监控吧！”

小警员愣了下，点头。

房间里。

姚小幺拎着板凳坐在了周玉的面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窗外，东城分局唯一比不过西城分局的就是窗外这片操场，她们局的操场招待了不少场次的比赛，收回视线，她尽量放柔和了自己的声音，“妈！”

周玉依旧没有反应，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她也没强迫她开口，没一会儿两个小警员拿着她要的东西走了进来，甚至贴心的弄了一桶凉水，一个暖水瓶，一个空桶。

姚小幺道谢。

小警员有些不太好意思，连连说没事儿，拉开门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口袋里还装着香皂，赶忙退了过来，掏出香皂放在了茶几上。

姚小幺再次道谢。

小警员总算说了个完整的不客气。

等人离开，她端着温水拿着香皂走到了周玉面前坐下，投了条毛巾出来，然后不发一言的拿过周玉的手。

周玉有些不配合的往回抽，一直不肯收回的视线落在姚小幺身上，眸子里的光有些幽深，带着厌恶的情绪。

姚小幺的力气是她所挣脱不开的，“你不嫌脏吗？我觉得用她的血脏了你的手，有些不值！”

周玉挣脱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姚小幺，姚小幺由着她看着自己，她不是个太会伺候人的主，哪怕给人擦手都生疏的可笑。

毛巾不是白色的，擦了几下后倒不显得刺目，但血腥味儿让姚小幺有些不太舒服。

她微皱着眉，压抑着想恶心呕吐的感觉，努力去适应这个味道。

她缓缓抬头，目光对上周玉的。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没有躲闪对视，好像是第一次！

“楚桀在檀溪，应该是开会吧，手机暂时打不通，不过，就算的打得通我也没打算把这事儿告诉他，你也没打算要他出面，否则，你不会选择在他出差的时候动手吧？”

周玉眸底的情绪依旧没有波动，只是看着姚小幺。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她哼笑，“谁让楚桀是你儿子，那没得选，他妈就是我妈，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得给你担着，就像，不管我做了什么，楚桀都得给我担着是一样的！”说到这儿，姚小幺擦拭的动作停了一下，“这你得感谢彭医生，是她教我的，要学会爱屋及乌！今天我教你，你整天背地里说我是傻子，我都能学会了，妈，你不会学不会吧？

所以，要爱屋及乌，你爱楚桀多少，就得爱我多少，要不然你还不如个傻子！”姚小幺扯了扯嘴巴。

周玉眉头微皱。

姚小幺起身把水换了，又端了盆干净的过来。

这个过程里，周玉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她兑的水有点儿热，白皙的手拿出来的时候有些红，她就跟没知觉似的，投好毛巾拿过周玉的手又擦了起来。

“我觉得咱都得多爱楚桀一点儿！”她叹了口气，“你说家里有一个不靠谱的就够他受得了，这弄了俩，他这日子……”姚小幺摇头，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说不定还有第三个！”

毕竟，生产厂家不怎么靠谱，肚子里的这位能多靠谱？

周玉似乎被擦疼了，躲了一下。

姚小幺仿佛没感觉到，依旧擦的不惜力。

她似乎话太多，不管人家回不回应，她自顾自的讲说，“就您干的这事儿而言，我来处理比楚桀出面要更好，甭管那人死没死，咱今晚都能回家！”

一直反应不怎么给力的周玉，忽然呼吸急促了起来，原本由着姚小幺握着的手猛地使劲儿，指甲盖就嵌进了姚小幺的肉里。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提到了那人的生死！